第二十八章 白家老夫人

说起来，自打南宫倾城出生，就从未听闻过母亲家中之事，只知道母亲单姓一个白字，名芷澜，是白家的小女儿，白家和霍家一样在朝中为官三代，家室浩大。白老夫人老来得女，十分疼惜小女儿白芷澜，还是南宫怀德五次求娶才将白芷澜娶回了侯府。
南宫倾城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但是南宫淑告诉她，白芷澜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有起有落，从不训斥下人，温婉贤淑，眉眼间总不是波澜起伏的，宠辱不惊，淡淡笑着，仿佛这个世界与她不一般。
不过，不论是南宫淑还是南宫倾城，都未曾见过母亲的母家，除了南宫淑入宫时来的白家表哥和表姐，也未曾见过有白家亲戚来往。
这白老夫人意外的登上府门，定是有了什么要事了，可这竟然被姜姝一刀拦截下来，摆明了想让老太太对南宫倾城印象不好。
果然，待南宫倾城走到前厅边，便看见采薇小跑来，神色不安：“郡主，赖妈妈恶人先告状，姜姨娘在一边捧高踩低，奴婢瞧着白老夫人闭着眼，脸色不大好，边上还站着位哥儿，听刚刚伺候茶水的丫头说，是白家表哥，名唤白烨。”
心中一顿，南宫倾城停下理了理衣裙复向前走。白烨她曾见过，在姐姐的大婚之日，那年她唤他作烨哥哥，他给了自己一块香甜的桃花饼。
想着，南宫倾城走至前厅，便听见赖妈妈和彩月的哭声，多半是说着南宫倾城的不好，如何将她们一棒子打了出来，顺道还添油加醋地说着自己从未说过的话。
“祖母。”白老夫人身边的哥儿眼尖，瞧着南宫倾城站在门槛边许久，弯腰对老太太说道，“好似是表妹在那。”
闻言，白老太太算是睁开眼，往哥儿说的那边看去，果真是一袭素衣杵在那，想是到了有些久了，一直未曾上前请安，唯唯诺诺的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的样子，倒是一副被欺压了许久，小心谨慎。发饰上只带着白玉簪子，就连流苏也未曾，只有几颗珠子做了点缀，耳边也只是挂着白色的吊坠，眼帘垂着，看不清眼底藏了什么，只觉得这孩子小家碧玉，丝毫没有侯府嫡女的样子。
一边的姜姝一直面朝着白老夫人，压根没有注意道前厅门槛处早已站着南宫倾城，眼瞧着底下赖妈妈哭的昏天黑地，终于把老太太哭的睁开了眼了，顿时欣喜，忙道：“老夫人，其实倾城这孩子还小，做事不稳妥，想是从未见过老夫人您，所以惧怕着，说话重了些，老夫人莫要见怪才好。”
白老太太挑了挑眉：“是吗，倾城也算是我们白家的孩子，血亲断不了，虽说她母亲生下她便走了，但也不至于惧怕着我吧。”
“是是是，孩子不懂事，让老夫人见怪了，妾身这操持着府中事务，也是没有管教好倾城。”姜姝忙附和，又佯装温怒道：“倾城怎么还不来见过长辈！”
老太太不再说话，倒是一边的哥儿说道：“看二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家如今是夫人您做主了？”
“是啊，您说这一大家子有多少事......”姜姝正要发话，老太太哼的一笑：“烨哥儿瞧瞧，是不是你表妹来了？”
姜姝登时愣住了，这才转头过去，只见南宫倾城一身素衣缓缓上前，跪下福礼：“倾城不知外祖母前来，是外孙女来迟了，还望外祖母责罚。”
这一句话，让姜姝和赖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说她不知，不明摆着告诉白家老夫人自己压根没有得到这样消息嘛，再一句外孙女来迟，请老太太责罚，这不直接将姜姝的话一股脑推翻了去，什么不尊长辈，顽皮不懂事，都摆明了是假的。
白烨笑着上前，将南宫倾城扶起说道：“方才表妹站在门槛处，这一身素净的都没让我瞧出来是表妹，想来曾经表妹是最喜欢衣裳首饰脂粉的，怎得今日一见竟这样，远远一见还以为是侯府的丫头来伺候茶水呢！”
“烨哥哥说笑了，倾城不过是不愿再穿罢了。”南宫倾城垂眸，之间瞥了姜姝和赖妈妈一眼，又低了下去，轻声叹了口气。
白烨自然是看见了南宫倾城那一瞥，也听见了她轻轻的叹息声，心中有些怒意，就说一个好好的嫡女怎得穿的这样的素衣，脂粉略施，就连钗环也星星点点，若不是侯府二房的欺压，又怎会让嫡女落得这副模样。
白老夫人也是听见了这一席话，皱眉道：“适才听二夫人说是二夫人操持着家务，如今二夫人成了这女主人了？还是侯爷将您扶了正？”
咯噔一声，姜姝这才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慌忙说道：“老太太明鉴，妾身也是瞧着倾城这孩子可怜，打小就没了娘，这府中没了大夫人的掌管，各个都成了没管教的，这才应下了侯爷给的管家钥匙，妾身也是诚惶诚恐......”
“这正房嫡女都还未离开，这个家怎的就落到了你手中？”白老太太皱眉，不耐烦道。
“刚还奇怪为何二夫人会出来接客，一时间还以为是侯爷将夫人转了正了，没想到竟是这偌大的侯府没有妻妾嫡庶之分了？”老太太不等姜姝接话，复而继续说道。
姜姝眼见着这场局怕是做不下去了，忙道：“是妾身的不是，二小姐才是嫡女，是这侯府的主人，管家之权应该是二小姐才是，是妾身考虑不周了。”
南宫倾城看着伏在地上的姜姝，不得不说佩服，三两句便把局势扭转，还认了错，反倒直接将自己推上了台面，真不知她曾经是不是在外头楼里唱戏的角儿。
“倾城。”白老太太转而看向站在身边许久的南宫倾城，语气温和了许多，“这侯府就是一锅汤，里头主菜，配菜，边角料都有，加了酱油加了醋是锅好汤，但若主次不分，可就是坏了熬汤的规矩，主菜便是主菜，配菜便是配菜，若主菜的味道被配菜压了去，那就是越界了。”
南宫倾城垂眸，福了福身：“外祖母说的是，倾城最爱喝汤，这熬汤的手法定当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