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寨惊魂

阿宇迷迷糊糊，睡梦之中来到群山之巅，好像水峰山，这个山峰他再熟悉不过了，光秃秃的山顶，立着一块巨石，石头上是他的先祖刻画的鱼纹和瀑布，他见到巨石，刚想跪拜，但是脚下轻飘飘的，好像踩着一团迷雾，稍不注意，就可能跌落悬崖。
一个红发老者不知啥时候来到山顶，阿宇一看，此老者丹凤眼，白胡须，是一个传说中的老道，把手中拂尘向空中一挥：“无量天尊，”一粒丹药就出现在他的掌心，老者没等阿宇说话，轻轻一吹，丹药发着亮光，飘飘忽忽就飞进了阿宇的嘴里。
阿宇口中干涩，难以下咽，似乎想吐，他努力吐一下，无能为力，只好向老者求救。他看向山顶，老者早已不在，一个金光闪烁的女子却向他微笑，他大吃一惊，他刚想问老者哪里去了，女子也不见了。阿宇低头看，哪里有什么大山，而是长满了枯草的木床。
“吃了吧，彩虹公主救你来了”，女子突然回来，温柔地跟他说话。阿宇看到女子态度和蔼，慈眉善目，只是年龄有点老，和传说中的彩虹不太一样。
阿宇吞下了丹药，周身开始发热，就像放了好久的发动机，突然起动，所有的管路慢慢疏通，这一过程十分痛苦，他好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痛哭而无奈，又像一群蚂蚁在吞噬着他得每一个细胞。
阿宇终于平静了，他的女人坐在床前观察他的变化，这体格健壮如牛的人，在疾病面前也无能为了，唉，就是吃了一条鱼而已。
阿宇醒来的消息像一股风一样，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那对母子在草房里睡了一会，醒来时阿雅已经不见了踪影，孩子因为饥饿在睡梦中呓语，她向四周看看，担心阿雅乱跑出危险，突然听到一阵梆子声，声音紧促，犹如雨点打击铁皮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欢呼，此起彼伏。孩子母亲心跳加快，她知道死气沉沉的黑夜过去了，黎明已经到来。
人们在广场上载歌载舞，庆祝寨主死里逃生，更加庆祝彩虹公主来到他们身边，虽然没见到人影，但是那个画着彩虹标志的石碟就是证明，这两件事给了水寨战胜疾病的信心。
阿雅目睹了水寨人的欢乐，但是她知道，这欢乐是暂时的，人们正在忍受饥饿，她们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他们不敢随便吃东西，更不敢喝水，实在挺不住的，吃了鱼喝了水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停止呼吸。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零，阿宇出了草房，他终于看到了阳光，一丝温暖的光线扎进了他的皮肤，有点痛，却痛得舒服。他走几步，感觉身上增添了力量，大脑也恢复了思维能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彩去哪里了？”阿宇感觉到了寨子死气沉沉，又不见他的女儿，扭转头问扶着他散步的夫人。
阿宇夫人这几天好像在地狱走了趟。洪水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在意，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当时有几个水寨的女子，她们嘻嘻哈哈，从水仙湖划船归来，把一条两百斤的大鱼结结实实地抬上岸，这么大的鱼是很少见的，她们商量一定要献给寨主。
几个壮劳力抬着鱼，来到寨子广场，阿宇笑呵呵的走出来，对水寨人的尊敬表示感谢。他示意下人把鱼皮扒下来，做成最好的鱼裙，鱼肉分给全寨子人享用。
那天傍晚，全寨子人都聚集到广场上，人声鼎沸，大家跳起铃铛舞，哗啦哗啦热闹非凡。阿宇出门一看：“我去，这么多人啊，都是来参加鱼宴的？看来我水族人丁兴旺啊，来来来，喝酒！”阿宇心情舒畅，快步走到广场中间，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发表了讲话。
这条鱼一共分成二百份，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因为吃生鱼，他们用石头把鱼打成鱼酱，然后用手抓着吃，一边吃一边唱歌，阿宇也开怀畅饮，喝了一杯酸橘酒之后，也和大家手拉手跳起舞来，直到月光从天空洒下来。
人们正在兴头上，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人们以为打雷都没有在意，有人点起篝火更加刺激了人们的兴奋细胞，他们一圈圈地转起来，没完没了，好像这样月光和篝火就是为他们跳舞准备了好久。
阿宇突然感觉肚子痛，他来到河边解手，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月亮的影子被波浪打碎，七零八落，一股冷风吹来，阿宇打了个冷战，他听到轰隆隆的声音陆续加大，“这么晴朗的月夜怎么会下雨？”他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就向河流的上游望去，这一望，他一下子怔住了。
一面巨大的水墙像大山一样向水仙湖压过来，来势汹汹，涛声阵阵，阿宇在水墙之下，就像现在山脚，他感到了渺小，哼感到恐惧，双腿突然紧绷，接着一阵恶心，两眼发黑，但他还是坚持住了，撒开两腿往回跑，等到他跑道广场上，高喊：“洪水来了，大家快跑啊！”没等说话，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人们乱成一团，他们也看到了水墙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他们就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串，有几人找个担架七手八脚把阿宇抬起来，向山边撤退，他们在前面跑，洪水在后面追，但是孩子们遭了殃，他们跑不快，孩子跑不快，母亲就要停下，老人跑不快，只好站在原地等着被洪水吞没，女人跑不快，丈夫也得停下，于是大家扶老携幼，最终被洪水吞没了一半的人口。
撤退到山上的人惊魂未定，他们大口喘着粗气，庆幸死里逃生。阿宇被抬着上山，他躺在一棵松树下，脑袋嗡嗡响，身体跟散架一样失去行动能力，他声音微弱，身边的人把耳朵贴上才听见说话，意思是赶紧撤退，逃离洪水。他的夫人和女儿过来了，守在他的身边。
洪水漫过了水仙湖，葫芦形状湖面已经不见了，整个盆地一片汪洋，那些留着帽子的连片草房都泡在水里，就剩下一个个尖房顶。水面漂浮着上游冲下来得树木，茅草，还有动物得尸体，期间夹杂着人的尸体，靠近山根的水面上，一个水寨小伙子扶着一个长木头拼命向岸上游，人们给他加油欢呼，他也拼了命，因为后面竟然跟着一条十米长的水蛇，还有数不清的鳄鱼。
水寨人陆续爬上了小山，他们战战兢兢，来不及携带任何物品食物，只能绝望地看着家园里滔天巨浪。大家正绝望的时候，突然天空里发出一道亮光，十分耀眼，好像一个小太阳突然出现了，大家张大嘴巴，口水流下来也没知觉，不到十分钟，他们眼前洪水突然慢慢撤退，一点点地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天有异象，一个水寨老人哈哈大笑，：“我们有救了！”刚说完，之间水寨广场之上，出现一个红衣老道，老道在石头之上，向着天空左右甩动拂尘，好像与天空对话。阿宇的女儿阿彩不容分说，分开人群，人们正在看着天空，突然看到阿彩如此疯狂下山，都大吃一惊。阿彩踩着泥泞和尸体向广场跑去，她感觉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她感觉这个老道就是救世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腾云驾雾一样跑道台子上，在离道长一丈远的距离才停下来了。
红衣老道对阿彩的到来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洪水还在撤退，老道看着满地浮尸，白色长眉微微颤动，口中念念有词。稍后，道人突然睁开眼睛直视阿彩，道：“死亡路上无归途，深山有位救世主，唯有彩虹公主可救水寨于水火，贫道特来告知。”说闭，拂尘一扫，化作轻烟而去。
阿彩揉了一下眼睛，环视周围，波涛汹涌之处，留下狼藉一片，唯有高台无任何污染，寨主草房也安然无恙。她看到距离山脚有数百米之遥，中间枯枝乱木，横七竖八，自己不知怎么过来的，身上竟然没有一点污痕。
“彩虹公主可救水寨于水火，哪里来的彩虹公主？”阿彩重复了一遍，根本没有什么红衣老道，自己就是幻觉。管她呢？我去把彩虹公主找来。
彩虹淌着沼泽里的发黑的污水，躲过爬满蚊蝇的动物尸体，捂住鼻子，憋着气，可算爬上了小山。水寨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阿彩离开，又看着她回来，都很诧异，她的母亲看着女儿怪异的行为，不禁悲从心起，放声大哭，这一哭不要紧，整个水族都开始嚎啕大哭，就像一场摇滚乐一样震荡人心。
阿宇的夫人目送女儿下山去寻访彩虹公主，她呆呆地看着阿彩的背影，似乎麻木了，好像阿彩是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已经不是她的女儿，太怪异了，从女儿坚定的目光里，好像水族不存在了，阿宇不存在了，她得大脑完全被一个自己想出来的名字占据了。
阿宇被抬回了草屋，大家深情沮丧，一言不发，都默默离开广场，去收拾被水浸泡过的房屋，他们扫除泥水，清理杂物，把潮湿的东西拿出来暴晒。
阿雅从那时起就躺在了床上，夫人日夜守护祈祷，整个水族不吃不喝两天，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开始食用一些水里的鱼虾，哪里知道，从此噩梦开始，人不断地抽搐，上吐下泻，失水而亡，山边小路，亡灵不断，饿殍遍野。
阿宇的夫人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可是这一粒丹药却救活了阿宇，她大喜过望，迅速把好消息传遍街巷，阿雅这时候正好目睹了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