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碎片记忆2

祁怀觉得自己没有被爱的资格，他心里清楚却闭口不提；
医院规定确认死亡的伤患在医院不能长时间停放，祁怀僵硬地站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男人的手机号码，“我希望，你能作为法律上的丈夫，来看她一眼。”他已经对这个冷血的父亲不抱任何希望，但母亲这个可怜的人需要他的怜悯，需要他的爱。祁忠文很为难，一面是其乐融融的温柔乡，一面是晦气败兴的白事，想也不用想该怎么选择。
但以前朝翰集团45的股权还在米家的手中，他必须想办法在他这个儿子前占为己有。祁忠文扯了扯领带“孩子，我已经叫殡仪主理的人去着手负责，下午我会去拿你妈妈的骨灰”。祁怀虽小，但也能清楚‘骨灰’代表着什么，他握紧了拳头，关节泛白极力忍耐“骨灰？谁允许你来决定我妈妈的去留”，米家世代家大业大，有自己的陵园安葬家人妻儿，保留其完整容尸身，方便后人孙儿怀念，凭白留了骨灰，成了灰蒙蒙一片倒让人伤心。现在米宛虽然嫁为人妻，但终究是米家子孙，理应回到自己的家，现在祁忠文如此，简直变相否认娶过这个妻子，想让她连名分也连尸身一起消失。
祁怀从小就尊重这个父亲，他敬重他，即便祁忠文打小给他的关怀很少，但自己从未否定这个父亲；现在这个冷血的人，依偎着自己的温柔乡，有了另一个孩子；现在的祁怀才知道，原来父亲对那个女人的儿子是如此的溺爱温柔，原来他从未将自己视作自己的儿子。
祁怀心灰意冷，下午3点，他等来了殡仪人员，也等来了自己祖母。
祖母是今天中午才得知，差点背过气去；现在被佣人推着轮椅来接走自己的外孙，她知道，当初女儿的执意让她无奈，可现在的情形她一定要护祁怀周全。“怀怀，来”。米母将自己的外孙搂入怀中，像拥抱自己的女儿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让这个老人喘不过气；她红着一双眼睛告诉祁怀这一切的罪过是谁造成，她不要祁怀背上仇恨活着，但她希望祁怀不要认贼作父窝囊的过完一生。米宛将自己名下与老伴所有股份一齐给了祁怀，在祁怀18岁时，这一切都该还回给他。
当愚昧成为主流，清醒就是犯罪。
母亲去世第5天，祖母拉着小小的祁怀站在墓碑前，看着这个一生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女人；没有哀乐，没有宏达的丧礼，没有亲眷的哀悼，只有小小的祁怀跟白发的祖母为这个女人以及她的女人悲痛，自此，祁怀的一生都是清醒又痛苦的。
“妈妈，晚安”。小少年单膝跪地轻轻磨挲母亲墓碑上的照片，他执意要将妹妹与母亲安葬在一起，她们以相拥的姿势熟睡，他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孤单。
祁怀在那头站了许久，他能接受，但他很难受。
他闭口不提自己值不值得任何人爱，他只知道任何爱都会变质发霉，变成令人作呕的烂泥，腐臭弥漫在每个人的内心。
8岁的祁怀开始与祖母住在一处，那个男人没有寻找他也没有再过问，问到米母，也是明里暗里的权谋，谁也不会回答他这个罪人，他要让他一辈子拿来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