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清醒

要让人拿一辈子来忏悔谈何容易。
祁怀知道，像祁忠文这样的人，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感到半分罪过；他只是跟自己爱的女人成家，有一个自己喜爱的孩子。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
祁怀的痛苦延续至今，是戚知怜的出现救赎了他的内心。
12岁的祁怀孤性格孤僻，年迈的祖母已经力不从心；她倾尽全力把祁怀培养成正直的人，少时的阴影让她的宝贝心理逐渐扭曲，她不希望她原谅不可饶恕的人，却也不希望他走向歪路。她希望祁怀不失勇气，不改稚气，不染戾气，不煞锐气，披荆斩棘，万事顺意。
在祁怀心里，无人在意他，生死由他。其实如果置身事外的话，好多事情都可以想通。
可没人走过他祁怀的路，就没有资格替他想通。
若无其事，野蛮生长。祁怀就这么一直痛苦着清醒到17岁。
17岁的祁怀看见了戚知怜，他们不是一个世界。因为她说：“发光不是太阳的权利，我们都可以”，少女说话时轻轻柔柔的，短发被挽在耳后露出娇小的脸庞，在阳光下竟然熠熠生辉。瘫坐在小巷子里的祁怀颤了颤睫毛，他想，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与自己有交集吧。
可是祁怀预想错了，但他开心的快要疯掉。
祁怀在遇见她的第三个月再次见到她，小小的戚知怜坐在烟火气息浓郁的大排档，周围人的嘈杂给她添加了活泼明媚；她好像很苦恼，和同学呆呆的坐在一对狼藉面前；鬼使神差的，祁怀去大排档买了啤酒，好像期待点什么，想多看看她；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美丽的人总会让人靠近，也许是三个月前的话撩动了祁怀，也可能是大排档人声嘈杂让祁怀突然感到生活的气息，他拿出钱包悄悄替少女买了单，他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想跟她有一个交集。
后来，祁怀转入了戚知怜所在的泰朋高中，他离她更近了，孤僻的祁怀不交朋友，却是意外救下了受欺负的刑江楚，从此刑江楚打心里喜欢祁怀这个朋友。
“戚知怜，我叫祁怀”这是祁怀第一次跟戚知怜说的话，戚知怜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冷不丁的被人叫了名字抬头看去声音来源，青涩却难掩精致的下颚线让戚知怜慌了神，她只轻轻答“好”
。
她们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高二下学期分配小组互助，祁怀听到刑江楚去办公室送完作业回来吵嚷“戚知怜小仙女居然跟那个呆子一组，真是日了狗了”；他捏了捏指尖，让刑江楚第一次为自己办了一件事。
祁怀跟戚知怜成了同桌关系，她真的好乖，每天都会轻轻的喊祁怀抬头听一听课，暂时遮掩一下老师的目光；祁怀内心很软，他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软声细语。每天下课他都会一声不吭的拿起戚知怜的水杯去打水，不温不热的水总是会在戚知怜的桌斗里出现。每次戚知怜来了以后都会注视着水杯一会，再诡异的盯上祁怀一两分钟，奈何祁怀坐怀不乱，只能偷偷撇嘴。
悲伤的人注伴着痛苦，导演一生。
祁怀经常偷偷保护戚知怜，他知道她家住廊河，弄巷口无人领养的孩子和照顾孩子的奶奶们都很是待见她；他于四下无人处偷偷吻过她的影子，将自己的心镶嵌在陪伴她的日日夜夜中。“祁怀，你跟我回家看看我家门前的弄巷口吧，哪里的小孩子都说有很帅的哥哥每天都来”她踢了踢祁怀的脚尖，带点想看他被人揭穿的模样；少年挺直了腰背有些僵硬，他也轻轻答了好。
弄巷口的奶奶见了祁怀却是神色不明，即使很多年过去，少年儿时的清俊比起现在只增不减，多了不羁少了孩童的稚气；她把祁怀叫到身边，留下孩子们跟戚知怜拌嘴胡闹。可祁怀不喜欢与他人交谈更别提肢体接触，他下意识后退保持距离但却被她的话震惊。愤怒失去理智的祁怀抓住年迈的看守奶奶质问，一个老人被如此巨大的力气推搡拉扯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路灯边的青石板路，而回头的，是戚知怜满眼通红的眼睛。
祁怀知道，在戚知怜眼里，现在的他是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