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相

这边的S层众囚徒正和看守们打的不可开交，另一边，白爻却由僻静处独自穿行而过。
她走的一瘸一拐，那些可怜的关节委屈的运作着，本就受创的结构得不到休息，于是伤势越来越重。
但她却显得异常平静。
那张平日里白嫩软糯的面容显得极其苍白，而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像是结起了霜，显出几分冷硬。
她选择行走的这一条路极其僻静，没有看守，甚至连游荡的F层囚徒都没有，只有惨白的灯光静静的照亮平整的地面，给走道的四面涂上一层银灰的色泽，已经远离了正常的功能区。
但她的目的地似乎相当明确。
小朋友的嘴一直微微抿着，而在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后，她低垂下视线，整个人透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那浅色的眼睫低垂下来，遮挡住本可以洒落到那双灰色眼眸中的光，使得那原本极淡的颜色黯淡下去。
她的步伐似乎更迟缓了些，像是关节处的伤处已经疼痛难当，也像是前面有什么她并不想继续靠近的东西。
但她终究还是在一步步向前。
于是，她终究还是来到了那扇她熟悉的门前，聆听着门内传出的熟悉声响，停下了脚步。
——随后，推门而入。
惨白的灯光从打开的门扉撒入室内，像是地狱里突然落入一道属于天堂的光芒，空气中漂浮着的微粒被映照成一片灰茫茫的雾。
而那阴冷的室内，一个人和十三条“狗”的眼睛，皆因那突如其来的光而微微眯起。
小朋友在推开门后，便像是一个木偶转完了最后的发条，静止不动了。
她靠在门边看着他们，面目隐在逆光的一团阴影之中，身形的轮廓被镀上一层皎洁的白，身上的那些青紫的伤痕在这种情景之下看不真切，于是整个人显出了几分完美无瑕的圣洁意味，几乎像是一个从光明中而来的天使。
“......艾琳？”身处黑暗角落的人有些讶异的开口，声音像是几天没有开口，带着微微的嘶哑。
但他并没有等着白爻的反应，随后便兀自垂下了头，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我的艾琳已经死了。”
从门外洒入的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典狱长。”白爻平静的叫他。
她逆光而立，因此看不清表情，依旧是站在那里不动，在短暂的开口后便继续沉默不言。
男人却微微皱起眉：“......典狱长？什么典狱长？”
他身上没有了平日里常有的戾气，却显得有些疲惫。
那十三条“狗”并没有被关在笼子里，而是被放了出来，但却远远的躲在距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却低着头，丝毫不敢动弹，因恐惧而浑身紧绷。
——那是一种，长久的折磨之后，刻骨的恐惧。
“你是来杀我的么？”那男人像是又突然记起了什么，挑起一边嘴角：“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典狱长，却隐隐知道，今天，会有人要来杀死我。”
白爻不说话，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有些事情她早有猜测，却在最后得到印证时，依旧难免感到怪诞又滑稽。
——为什么之前的每个月末，典狱长都不让她来喂狗？
现在真相已经明晰了。
因为，典狱长会在月末失去自己的意识。
又或者说——找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