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循环

星际之中的人类文明，比之白爻曾经身处的时代更加绚烂。
但在这文明的背后，却也相应的有着更多让人难以想象的污浊。
大概是出于太久没有和人倾诉的压抑憋闷，也或许是真的对于白爻还有什么隐秘的期许，寒一平静的跟白爻讲了很多。
包括这座赤色监狱背后的隐秘，也包括他自己和典狱长背后的故事。
他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微微的冷意，但更多的是淡然。
可就是这份面对千疮百孔的过去的漫不经心，才真正的彰显出了，他到底经历过怎样沾染着血腥、如坠地狱般的可怖经历。
......
人类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可以使用基因编辑技术，调控、生产出几乎完美的婴儿。
这种技术一直因为伦理问题而屡遭禁止，但即使是在那个时代，依旧会有不少人们秘密的研究这一技术，用于谋取暴利。
而如今的星际，随着技术的发展，相关的研究其实只会更加猖獗。
在机甲这种划时代的武器出现出现之后，军政方面对于高段机甲师的需求便开始无限增大。
因此，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都会有众多私下的机构，对于如何人为创造出符合高端机甲师进行秘密研究。
这些行动被统一称为——造神计划。
军政方面私下募集出大批忠心耿耿的志愿者，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尝试，想要人为造出更强身体素质的人类来。
——而寒一和典狱长，便是不同两种方案得到的成品。
白爻早就注意过寒一苍白的脸色和藏在衣袖中遍布着缝合疤痕的皮肤，却也猜不到这些是如何留下的。
——那是一块块拼合起来的组织留下的接口！
囚徒们眼前的寒一，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从容不迫的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生活，掌控着赤色监狱中众多囚徒的生死。
如果真要说他有什么不正常的话，也仅仅是有些阴狠毒辣罢了。
但实际上，他们所见到的，是一幅名为“寒一”的拼图。
这幅拼图，由无数残片，经过无数次尝试后组装而成。
寒一喜欢给人钉钉子。
而他自己的身体里，类似于钉子的那些东西多如繁星，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数目。
他的这副身体，受他所支配，却常常让他感到——它并不属于自己。每运作一下，就钻心的疼。
于是渐渐的，他连痛感都已经麻木失去了。
他当初能够一眼出黑发年轻人没有痛感，并不全然因为他的眼光有多么毒辣，而更多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也已经失去了这种正常人应该拥有的感受。
——可即使是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痛苦，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他的身体素质也并没有真正的达到某种“极限”。
真正在身体素质方面让研究员们感到满意的，其实是这个后来成为了赤色监狱典狱长的男人。
他们从微观的层面出发，用了无尽精力财力，在包括典狱长在内的一批志愿者身上进行了实验。
而那无数志愿者之间，最后还勉强算是活着的，就只有典狱长罢了。
......在人类进步的道路上，除了有英雄的光辉，还有这盛开于阴暗处的血色花朵，美的妖艳。
人们沉沦于它的这种美，却耻于在阳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提及它。
——因为，这血色花朵扎根的地方，是被鲜血和尸骨滋养出的肥沃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