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寻找

可以说，柳书彦是铃铛的救命恩人。甚至不仅仅是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柳书彦，铃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所以，柳书彦对多少人有提防，却从来没有防过铃铛。他不相信，他从野兽群里挖出来的小姑娘，会有背叛他的一天。
可是，眼下发生的事，却让柳书彦不得不起疑心。寒霜的心智一直都如孩童一般，柳书彦手底下有很多人都不喜欢寒霜，觉得有很多事很多话寒霜都理解不了，和他说话费尽。而铃铛与野兽在一起多了，对待小孩子一般的寒霜比旁人更有耐心，因此，寒霜很喜欢和铃铛一起玩。寒霜平日里负责从当铺支银子，给各个据点送去，而铃铛每次都会从柳书彦给她的钱里分出一点来，给寒霜买糖吃。这件事柳书彦是知道的，可一来，给寒霜买糖用不了多少钱，二来，柳书彦也觉得寒霜可怜，故而柳书彦并没有制止铃铛的这种行为，反而会让当铺每个月给铃铛多拨出二两碎银，就算作是寒霜的糖钱。
可柳书彦没料到，会有人利用这一点。柳书彦猜测，寒霜在得知麻子打的糕点铺子有水果糖后，一定会去买。然而，铁鹰说，那糕点铺子是没有水果糖的。可是以寒霜的孩子脾气，麻子如果说自己不卖水果糖，那他是一定要跟麻子讨个说法的。两方因为这个争执，背后的人就能知道寒霜究竟是谁。
寒霜被柳书彦接来不久，还没有参与过什么重要的任务，调查当初当铺的案子是第一件。现在既然有人把主意打在了寒霜身上，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多半就是当初制造当铺一案的人。如今那人既然已经开始计划给寒霜设陷阱，至少说明寒霜在调查的过程中掌握了会让那人暴露的线索。既然如此，现在寒霜的处境就很危险。
柳书彦赶到当铺后，甚至来不及拴马，也来不及和外面的伙计打招呼，风风火火的直奔后堂。当铺之所以对柳书彦和楚修宜重要，是因为它不仅仅是个当铺。当铺的前厅做着典当打的营生，后堂却是柳书彦开的底下钱庄，他们赚下的黑钱都由这里经手。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当铺被砸，楚修宜才会让铁鹰跟着柳书彦到岭西调查。
柳书彦刚进当铺，就有伙计到里面叫了钱庄的管事出来。钱庄的管事孙晁是个精明的老头儿，个子不高，面目丑陋，还有点驼背。但是这人胆子大得很，什么掉脑袋的事都敢做。可他唯独佩服柳书彦，据他所说，当初他和柳书彦赌了一场，输的心服口服。两人赌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孙晁从来跟不肯说，可从那之后他就对柳书彦死心塌地，俯首听命。
平日里孙晁每次见到柳书彦，都要先拍一通马屁。可今日柳书彦没空听他不着边际的废话，直接将人拎到安静的地方，问他有没有见到寒霜过来支银子。
孙晁立刻点头，说大约半个时辰前来过了。而后还说，这孩子今日多支了二两碎银，说是柳书彦让他买糖吃。
“我跟他说，先别嘴馋，糖什么时候都能买，先去把银子给铃铛姑娘送去才是正经事。他晚吃一会儿糖不打紧，可老虎熊瞎子吃不到肉，那饿极了可是要吃人的。”精明如孙晁，一眼就看出了柳书彦今日情绪异常。他有些紧张的搓搓手，小心翼翼的问：“头儿，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是，出事儿了。”柳书彦没空跟他多说，却也没瞒着他，“最近不管是谁，来支银子也好，查账也罢，哪怕是送银票，都一概不要理。最好就是让钱庄先关几天。什么时候重新开张，我会亲自来告诉你。除此之外，谁拿着什么信物来都别理。”
柳书彦说完，正准备走，却想到了更深一层：“你最近最好老老实实呆在屋里，什么人都别见，谁叫你都别离开钱庄，什么理由叫你都别离开。记住了吗？”
孙晁点点头：“记住了。”
“给我记在心里，别一喝酒全就着酒咽下去了。”柳书彦最后叮嘱了一句，就朝着铃铛生活的树林追去了。刚走半个时辰，柳书彦还盼着最好能在寒霜见到铃铛之前将人截下，最好让两人根本见不到面。柳书彦到现在心里都没底，究竟是铃铛背叛了他，还是铃铛也被人利用了。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铃铛直接让老虎将寒霜吃了也不是不可能。
铁鹰在麻子的糕点铺子守了两个时辰没见着人，只好依照之前的约定回到了柳宅。柳书彦还没有回来，铁鹰多少有些担心。但铁鹰也知道，柳书彦比他强的多，只要他足够警惕，就不会有意外。
铁鹰想着，拎上桌子上之前买的食材往厨房走去。他今日依照卖身契上的消息去找了之前府上的仆人，大多数人听说柳书彦回来了，都很愿意再回来，只有少数极为不忠心的人，说要凑银子赎身。
铁鹰给了那些打算回来的人一天的期限，让他们收拾好包袱再回来，故而今日的饭食就要铁鹰亲手来做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铁鹰却是毫不在意的。他自己照顾自己惯了，什么都会一点。就在他刚刚将四菜一汤做好，柳书彦回来了。
柳书彦今日跑了很远的路，整个人有些灰头土脸。他的脸色本就不好看，在看到铁鹰的瞬间，脸色更难看了。铁鹰看他这样，倒是没有什么心思打趣他，赶紧上前扶住他，问：“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柳书彦摇摇头，眼中闪过一瞬的痛心：“你也没见到他吗？已经这个时候了，多半是悬了。”
铁鹰见不得他这样，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得到那孩子对柳书彦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他顾不得其他，抬脚就要走：“怪我回来早了，你先去厨房吃点东西，我再去糕点铺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