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如意

这股势力也许正在趁着大孟各皇子派系之间斗的如火如荼之时，觊觎着大孟的国土。楚修宜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股势力来自于哪里，不知道这股势力背后的人是谁，甚至不知道这股势力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一刻，楚修宜突然觉得有些怕。尽管他一直对一些事想的很远，比起他的那些兄弟们，他也算得上颇有心计，可是这种时候，他却觉得自己无知。他无知到以为自己有一天可以继承王位就可高枕无忧，以为自己坐上龙椅就能造福大孟百姓。可他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就在他们为了一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时，也许有人正在试图颠覆这楚家的河山。
楚修宜终于明白了，他要面对的敌人根本不只是那个没脑子的楚修远，也不是楚修远那个满腹算计的母妃。他要面对的，是四海之内一切对大孟的疆土虎视眈眈的人。怎么得到帝位还不够，他从今日起，就要认真地去考虑，该怎样稳固大孟的江山。
自然，这些尚且是后话，如今虽然祸事已有苗头，却好歹尚未形成燎原之势，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眼下之急先是如何抵御八部族来袭，解了边关之困，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天边微微白时，楚修宜才堪堪睡下。王府的小厨房里，厨娘已经开始准备早膳，袅袅炊烟与清晨的风缠绕在一起，蒸腾起一派祥和的雾气。
一个年轻身材窈窕的姑娘迈着豪爽的步子闯进厨房，用铜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清早难得的宁静。
“哈哈哈，看来本姑娘来对时候了！让本姑娘猜猜，今天早上是不是喝羊汤？”姑娘嗓门粗犷洪亮，和她清秀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旁帮厨的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是厨娘收养的干女儿，厨娘给她取名叫英子。英子本来站在一边洗菜，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洗菜盆直接扔出去。尽管忍住了，却还是被那姑娘的说话声震得直捂耳朵，怯生生的躲到厨娘身后，一边好奇的向门口看去，一边紧贴着厨娘，生怕被这个奇怪的姐姐当点心吃了英子现在觉得，这姐姐像是山里的猛兽变的，不然哪来的这么大嗓门？
厨娘没理会英子的求救，反而笑呵呵的看向门口，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热情的招招手：“如意快进来，外面多冷。”
等人进来了，厨娘才接着说道：“是啊，今日天冷，我给王爷熬了羊汤。昨日季先生刚送来的北疆的小羔羊，一点腥膻味都没有，做成羊汤香的很。”
来人正是如意，她昨晚又喝多了酒，宿在了烟花巷。今日酒尚未醒，就被老鸨敲门叫了起来。如意身上没多少钱，在姑娘房里喝上一晚上的酒，早已是囊肿羞涩，只好打着哈欠离开了。她刚到街上，就被校场的一个小师弟喊住了。
那小师弟的品阶低，昨夜朔风将今日一早要见如意的消息通知了校场，校场就让这小师弟出去找人。他身上没银子，自然进不去秦楼楚馆，纵使知道如意在哪儿，也只能巴巴的在门口的大街上等着。这一等，就等了一宿。
冬天的晚上冷，纵使习武之人穿着大棉袄，生生冻着一晚上也不得了。小师弟冻出了鼻涕包，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磕磕巴巴的说：“师姐，昨、昨日晚上，朔风来传王爷的口、口阿嚏！口信，说今日一早要见你。你快去吧。”
如意虽然大大咧咧，可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匪夷所思的洁癖。她看着小师弟吸鼻涕已经是万分难忍，如今见他直接打了个喷嚏后用袖口擦着鼻涕，简直想让他直接脱了这身脏皮。
最终，如意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昨夜花楼姑娘塞给她的帕子，递给小师弟，嫌弃的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快擦擦鼻涕回去吧。”末了生怕这块沾过鼻涕的手帕会有一日出现在她的眼前，还认认真真的加一句：“帕子是我从楼里顺的，你用完直接扔了就行，不用还给我。”
小师弟受宠若惊的去接，如意却在他碰到帕子一角的时候就赶紧收回了手，好像小师弟的鼻涕能通过那粉香扑鼻的帕子传递到她手上似的，嫌弃的明目张胆。
可小师弟似乎已经被那一方帕子吸引了，眼里除了这个“师姐手里”递过来的帕子，再也见不到别的，更见不到如意对他的嫌弃。他一个劲儿的道谢，可是等他挺直腰板，眼前根本就已经没人了，只有旁边薄薄的雪地上有一串间距甚大的脚印。
如意身上没有钱了，现下又饿又困。她此时浆糊一般的脑子能够想到的唯一能够不花钱又填饱肚子的地方就是襄王府。如意使出轻功，不多时就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出现在了襄王府。
襄王府上的人都是认得如意的，毕竟年纪轻轻功夫又好的女孩子很少见。而且这个功夫好的女孩子还是季景云的御用镖师。因此，如意出现在府上，襄王府的暗卫并没有拦她，而是偷偷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厨娘再给王爷熬羊汤。”
如意从小在北疆长大，季景云在一次游历的途中见到了她。当时年纪还小的如意胆子已经足够大了，也许是饿极了，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带着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截季景云的商队。
季景云一辈子见过太多土匪，也与各种劫道的山贼打过交道，可谓是经验丰富。可面对眼前这一群巴巴豆小劫匪，季景云却猛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他们交流了。想了想，季景云还是忍不住用逗孩子的语气问离他最近的小孩儿：“你们老大是谁啊，可以请他来与我单独谈谈吗？”
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大人”真的会搭理他们这样一群孩子，小孩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旁边的女孩子，年幼的如意用小大人一般的语气问：“我就是老大，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