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暴殄天物也要适可而止

晨曦初露的时候，莉莉丝就醒了。她侧身躺在床榻上，脑袋有些混沌。屋内的视线浑浊，她模糊的分辨出上方的悬梁。爬起来的时候，昨日胸膛里的钝痛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赤脚踩在沁凉的地板上，越过屏风，走到桌前，灌了一口凉茶。然后，踱步到窗前。
她推开窗，清凉而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随之便是丝丝缕缕如轻纱摇曳的晨曦。视线向下看时，街市上已经有来往的行人。可她没有看见御剑而行的人，稍稍感到有一点失落。
昨夜，是莉莉丝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她没有失眠，也没有梦魇。一觉到天明，对她来说是很少见的时候。即便从前在城堡里，最柔软的床铺和最入眠的精油，也不能使她一觉到天明。夜里会醒来，往往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像她这样少眠的人，睡一个完整的觉，是很奢侈的事情。可昨夜，她陷入熟睡。大概是因为那丹药吧。或许，赫尔曼的提议也不无道理，这个世界的丹药只对这个世界的人有奇效，对她这样的外来者，似乎只有助眠的效果。
莉莉丝走回桌前，拿起那个储物袋。没有多重的分量，里面却装着比拿在手中重量多十倍重量的东西。这个世界的人，实在精巧。她发出感叹之际，目光偏移至茶盘旁边放着的那块方形玉佩。这东西是赫尔曼送她的，里面除了一些日常衣物，便只有先前在剑铺“买”的两柄剑。
是呢，赫尔曼在某些方面慷慨的很，比如她走时送衣送兵器；某些方面又吝啬，比如她走时连一片金叶子也不曾给。哎，或许，那厮早就预料到，她离了他，就是个“废人”。
莉莉丝伸出右手食指摩挲着玉佩表面的花鸟图时，银光一闪，她右手心里就握住了一柄长剑。剑身灰白，剑刃粗钝，即便是迎着窗外的朝阳，这剑也是朴实无华。可当伸出她另一只双指捏住剑身的时候，她才发现了这剑的奇特，剑身竟是温热的，且还有细细的白色绒丝如活物一样跃现在剑身上。然而，她的手指一旦放开，便又恢复普普通通的样子。
“有意思！”莉莉丝一连试验了好几遍，发现的确不是错觉。旋即，她又拿出储物玉佩里另外一柄看上去就昂贵无比的雪色剑身的长剑，也试验了一下。可惜，这剑倒是毫无反应，雪色的剑身晶莹剔透也寒凉无比，剑刃锋利泛着粼光。一眼就知这剑的不凡，但也可辩这就是“凡”剑，而非如那灰白剑是“仙”剑。
一个早上的时间，莉莉丝从琢磨这两柄剑，到试吃了储物袋里的各种丹药，忙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没有发现她的房间里早就闯入了个不速之客。
许是她后面吃丹药如吃糖豆子的行为太过暴殄天物了，那人终于忍不住从阴影里走出来，一现身就夺走了莉莉丝手中刚拿在手里的那些丹药瓶之中唯一一个袖珍的小瓶子。
“姑娘！你可知道你都吃了些什么丹药？你吃了天元丹、地元丹、人元丹、圣元丹！就连凝气丹、筑基丹、乌金丹都没放过！”浓眉杏眼的硬朗青年，穿着一身黑。他站在莉莉丝身前，紧紧握着方才眼疾手快抢过来的小瓶子，神情是恨不得捶胸顿足，语气是深恶痛疾。
“哦，那你手里的是什么丹？”莉莉丝微抬眼帘，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个陌生青年。她早就发现她的房间里有道陌生的气息了，否则也不会将计就计，决定正好试试这些丹药的味道。毕竟在这个世界，丹药可都是稀缺品，是绝对没有人会容忍她这般暴殄天物的行为的。
“混元丹！这是混元丹!上官夜鲁那个蠢货把他进阶元婴的混元丹都给了你，你竟然只是个会囫囵吞枣的凡人！”这青年是上官夜鲁的二师兄，名宿谒。那日早在中央广场，他就想冲出来阻止上官夜鲁赠予莉莉丝随身携带储物袋的行为，但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出面阻止，更何况那也不是他的物品。后因为赫尔曼的出现，硬生生抑制住想去替上官夜鲁讨要回储物袋的想法。在之后，掌门因其挡掌的行为，上官夜鲁被罚去思过崖思过三年。他就更是气不过了，不能埋怨掌门，还不能找那女子的麻烦吗？虽说有上仙随行，但她总有落单的时候吧。
这不，他趁夜就潜伏在屋檐下，就等着莉莉丝一早醒来给她一个教训，顺便要求她还回上官夜鲁的储物袋。却不想莉莉丝一早醒来的一系列行为让他还未来得及想好出场方式，就被其对那些上等丹药囫囵吞枣的行为惊得不得不现身阻止。
“混元丹？和这些有很大的区别吗？”莉莉丝依旧显得很随意，她看着眼前这青年，问的很没心没肺。实则心底早就疯狂吐糟了，什么混元丹混合丹的，在她看来应该也和她刚才吃得那些什么地元丹天元丹差不多。是的，她品尝了这么多的丹药，皆是寡淡无味。还不如她昨晚一口吞的元气丹，至少有点薄荷草的味道。
“当然有区别了！你这个凡女，实在太过分了。我小师弟攒了那么多年的月奉竟然都进了你的肚子，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宿谒控诉着，叫嚣着，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莉莉丝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无法理解这个青年的表情怎么可以如此丰富。
“你看什么看！”宿谒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底气不足的斥责道。然后，便自来熟般悠然做到了莉莉丝对面，复杂的目光扫过桌面上的各式丹药瓶。再抬眸看向对面风轻云淡的瘦弱女子时，猛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你······你······你是怪物吗？吃了那么多丹药竟然没有爆体而亡！”他错愕过后，随即伸手一把抓住莉莉丝的手腕，“脉象极细而软，按之欲绝，若有若无，心肾阳气衰微，乃正气将绝。你······的身体······怎么会如此？”
“嗯？你在说什么？”莉莉丝对他突然抓住自己手腕又突然放开的迷惑行为很是无语，而且那满是怜悯的目光又是怎么回事？这人莫不是有病？
宿谒的神情变了又变，嘴唇紧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在做着什么重大决定。
莉莉丝则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尤其是宿谒猛地站起身，把原先十分宝贝的混元丹径直放回桌上，然后深深看着她说，“你能活到今天也是不易，日后且珍重吧。”说完便跳窗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能活到今天的确不易，可那满是遗憾惋惜的口吻说着日后且珍重的话又是什么鬼？”莉莉丝回想这人临走时的话，越发觉着怪异。“是我理解有错？还是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太正常？”她很困惑，她怎么觉得她遇见的这个世界的每个人，脑回路似乎都不太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