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的那边

与从前所见的世界风光不同，站在如此高度，行云流水般徜徉于天地之间。遇满目青山，千岩竞秀；遇茂林修竹，浮岚暖翠；遇繁花似锦，纷红骇绿。
莉莉丝从未有过这样震撼心灵的感受，心情久久无法自拔。果然，御剑飞行，最是自由。她笑起来，是藏不住的欢喜，是惬意享受的快乐，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是她从未展露的笑容。
即便在落地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已消失，可那眉眼间的温和，也依然柔软似喜上眉梢的小女孩。
“你是不是也很乐意入我莫崂山派呢？竟如此高兴？”高大的身影晃到莉莉丝的面前，满是戏谑的调侃道。
莉莉丝微微抬眸，就看见一张陌生的脸，阴柔的长相，皮肤细腻似白瓷，眼角眉梢尽显玩世不恭，就如他那一身张扬的红衣。可这些都不足以让莉莉丝惊讶，这人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纯正的蓝色虹膜，比她所见过的那些蓝眸的人都要纯粹。她顿时就愣住了，所以这人是从她的世界来的吗？还是本生本长的上仙？
“喂！你不会是第一次御空而行所以就吓傻了吧？”楼瑟见他带回来这女子缄默不言，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没有，”莉莉丝收敛神色，淡淡回了两字。然后便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断崖绝壁上的豁口。一看就是人为所辟建，不远处有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就镶嵌在绝壁之上。浮云遮望眼，而她此时就置身云层之中。
楼瑟饶有趣味看着这小女子如闲庭信步般四处观看，完全随意的姿态。仿佛对他莫崂山派的恶名，丝毫不害怕。而且，第一眼看见他这双眼睛时，眼底流露出的类似怀念的情绪，他可是分辨得一清二楚。
“你叫什么？”莉莉丝以这人为半径转了一圈，回到他面前，认真的问。
“莫崂山派掌门的名讳，你没听过吗？”楼瑟审视着她淡然处之的神情，反问道。
“不知道，”莉莉丝很无辜，她为什么会听说呢？
“也是，你和那男人似乎几日前才至西六城，自然不知道我的名讳。”楼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扬起嘴角，正色道，“我乃莫崂山派第七十八代掌门楼瑟，修为元婴九层，不日便要步入化神境界。你可愿成为我座下首席弟子？”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收徒？是我看上去柔善可欺？还是你们收徒的标准就是如此随便？”莉莉丝实在费解，这是第几个了，她都懒得辩解了。这个世界的人，果然脑回路奇特！
“哈哈，你果然很特别！”楼瑟哈哈大笑，满眼新奇的看着莉莉丝，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奇葩一样。
莉莉丝被他盯得恶寒，皱着眉，往边上踱了几步。片刻才道，“你这瞳色是天生？还是步入元婴期之后才会有此转变？”她直视着那双蓝眸，语气异常认真。
楼瑟闻言，眉眼突然就变得冷淡起来，“你身边那位上仙没有告诉你这个答案吗？”他似笑非笑的说着，视线越过莉莉丝，瞥向天边的浮云，神色不明。
“我若说是天生，你信吗？”莉莉丝倒也坦然，直接抛底了。
“天生啊，”楼瑟低喃出这一句的时候，挥了一袖摆，那围绕在这高台上的浮云尽散，他指着右前方那悬崖之下的茫茫江海，“海的那边有一片大陆，名东离大陆，那里的人诸多是天生异眸。”他低缓的声音一如那散开的浮云，淡薄宁静。
莉莉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看见茫茫苍色，可那迎面而来的潮湿和微腥的气息，是如此让人心潮汹涌。她侧眸，看向楼瑟，不确定的问，“所以，你也是天生？”
“呵，不是！”楼瑟偏头突然敲了莉莉丝脑袋一下，“我不是，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他笑道，下一刻话锋一转，“你不是东和大陆的人吧，与你身边那男人一样来自东离大陆吧，像你这样纯黑的眸，在这片大陆只有化神之上的洞虚境界才会有，可你分明只是凡人之身，所以你绝不会是这片大陆上的人。”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莉莉丝周身，仿佛是要将她看透。
“嗯？洞虚境界？这个世界最高的修为不也只是化神吗？”莉莉丝眸光流转，脸上露出困惑。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放错了地方？”楼瑟拧紧眉头，不悦的看着莉莉丝，不知不畏也要适可而止吧！这女子是怎么回事？果真是奇葩吗？
莉莉丝是真的对这世界修仙之道的每一个阶级境界不太明白，她也只是听廿蓝说了一嘴。
更何况，这所谓修仙的长生之道，真正做到与天齐寿的根本就没有。这片大陆最高境界也只是化神境界，据说可以活五百年。
然后，她就想到了赫尔曼，作为始祖吸血鬼的他，只怕活了有上千年吧。所以说，这个世界的长生和吸血鬼的永生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走吧，好走不送！”楼瑟一脸嫌弃的瞥过莉莉丝，径直转身，朝自己的洞府而去。那是这绝壁最高处的一个楼阁，他脚尖提起，身影已如云鹤展翅，顷刻之间就落在那楼阁飞檐斗角上。
他一走，周围的浮云聚拢，完全限制了视野。
莉莉丝懵了，这人是不是有病？所以，她现在要怎么办，上不去下不去，在这儿看风景吗？
“哎，大意了！”莉莉丝颓然席地而坐，心情郁闷极了。许久，她无聊的开始在这一处高台上四处游荡。然后她发现了一棵奇特的树，扎根在断崖狭窄的缝隙里，枝繁叶茂垂落于云层里。
之所以说这树奇特是因为它的枝干上长满了灰色絮状物，而那絮状物里又隐隐绰绰似乎附着着葡萄籽一般的小黑斑。她靠近些，鼻尖就嗅到了香甜的味道。
“这也是一种槲寄生吗？”莉莉丝发出疑惑的瞬间，已经挑剑剜下那树干上的一小块灰色絮状物。收回剑，她就迫不及待抓在手里，如此近距离接触，她的手很快就被这絮状物的汁液染成了灰色，同时还伴随着刺痛感。
不过，她不甚在意，反而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着那些附着在絮状物里的如葡萄籽的小黑斑。随后馥郁的香甜味道就萦绕在她周围的空气里，她若有所思，下一秒，就捏起一点那葡萄籽塞到了嘴里。熟悉的苦涩味，蔓延在口腔里，她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从出生就没有任何味觉，只能识别槲寄生和薄荷草的味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那元气丹让她尝到了一点滋味，也就是此刻这葡萄籽让她尝到了类似槲寄生的味道。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可还没等她一一挑出那些灰色絮状物里的葡萄籽，就被人截胡了。
楼瑟去而复返，就见莉莉丝在吃那剧毒植物毒葡萄。顿时惊骇不已，瞬间掠过来，立即塞了她一颗解元丹，又施了个洗涤术，冲净了她手上的汁液。接着拽起她，大骂道，“你是白痴吗？还是饿傻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
“你没尝过？怎么知道那不能吃？”莉莉丝反讥一句，狠狠瞪着他。觉得他打扰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愣是没哭出来。哎，她也是需要发泄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