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千境象

莉莉丝一路狂奔，身后的吸血鬼紧追不舍，眼见就要抓住她的那一刻，她屈膝下蹲，一个闪身就躲进了后方浓稠的雾色里。
白茫茫的水雾湿气造成视野狭窄，无法辨别方向。唯一能够辨识的方位，大概就是双方身上各自散发的血腥味了。可是，这浓雾笼罩的地界却也是一片沼泽之地。
莉莉丝深陷沼泽之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大意了。她如今可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她闻见腐草和烂木的味道，也闻见了吸血鬼血液的腥臭味道。她浑身戒备，分辨着周围的气息。
须臾之后，她已经陷入沼泽至膝盖部位，随之而来就是桀桀鬼笑，那是类似于生物骨骼击撞又断裂而发出的嘶叫声音，闻之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紧随其后，便是剑光万丈，仿佛撕开浓雾的朝阳。
莉莉丝眼帘轻合之间，再抬眸，她看见了一个女子。
窈窕的身姿，清雅秀丽的容貌，举手抬足间就是出尘脱俗的气质。
“莉莉丝，你实在不应该进来这流沙谷！”女子声音悦耳动听，语气却充满不认同。
莉莉丝怔愣片刻才回过神，她望着眼前这女子，再环顾四周已经是一处断壁残垣之地。
黄昏落日，风声长啸，远处的断壁残垣，一派残败之景。这女子就站在那里，开口的瞬间让眼前这落败之景平添一分肃杀气氛。
莉莉丝神色平静，沉思片刻，才淡淡开口，“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吧，所以你一副自诩长者的姿态实在叫我很困惑呀。”
“我与赫尔曼大人已缔结契约，你是他的小友，自然也是我的小友。”女子郑重其事的说，言语之间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赫尔曼？”莉莉丝皱紧了眉头，她也是到此刻终于回想起这女子为何似曾相识了。那日旅店大堂与赫尔曼同坐一桌相谈甚欢的可不就是眼前这女子吗？所以，她又是间接受了赫尔曼的照拂？
“你怎可直呼赫尔曼大人的名讳，实在太不知礼数了。”女子名濯灵，乃云殇府派首席长老，刚足百岁，却已步入金丹后期。如此年纪就与元婴境界只差临门一脚，在整个大陆也算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莉莉丝很郁结，为什么总是有人打着赫尔曼的名号来一本正经教训她呢？她和赫尔曼明明是死敌，明明毫无友谊，只是碰巧一起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而已。她也只是暂且依附了一下赫尔曼的庇护而已。
“你说我不知礼数？难道不知道你口中的赫尔曼大人就喜欢不知礼数的直言不讳者吗？”莉莉丝咧嘴笑起来，调侃的语气，似乎着力拉踩赫尔曼的威信。
濯灵细眉轻蹙，眼底划过一抹鄙夷，但是面上依旧矜持温和。片刻才道，“流沙谷有三千虚妄幻境，西六城并非是唯一的进出口，却是风险较低的入口。即便如此，那里也不是你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可独闯的地方。我送你出去吧！也算是对赫尔曼大人有所交代。”她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作势就要拉莉莉丝的手腕。可却被莉莉丝机敏的错开了。
“我能活到现在，不正是证明了我也是有自保能力的吗？”莉莉丝佯装理了理衣领，幽幽的凝视着濯灵讳莫如深的眼眸深处。随后继续闲闲道，“你说流沙谷不止西六城这一个进出口，那么也就是说你和灵梵宫那帮人是从另外的入口进来这流沙谷的喽。”
濯灵闻言神情微敛，她直到此时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毫无可取之处的凡女。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莉莉丝明明毫无灵力，却是气场强大。仿佛是一个修炼到返璞归真的元婴修士一般，那无所畏惧生死随便的目光，实在令她心惊不已。
她终于收敛起自己的轻慢，认真的缓缓道，“修士的世界，远没有莉莉丝你所想得那般美好，你既遇到了灵梵宫一行人，想必也是为他们所累。那追着你的灵梵宫弟子受森罗境象影响已出现返祖现象，若不是你躲进了重雾境象，只怕早成了尸鬼。”说到最后，她看向莉莉丝的眼神竟略带一丝赞赏。显然在她的认知范围内绝不是莉莉丝以身为饵引得那灵梵宫弟子进入重雾境象，而是莉莉丝侥幸之下逃窜的方向刚好是重雾境象而已。
“森罗境象？重雾境象？返祖现象？尸鬼？”莉莉丝抓住了她话语里的重要词汇，一一挑拣出来，目光灼灼看向濯灵。
然而，对方却三缄其口，只道了一句，“那不是你该探究的世界，更不是你该深入的话题。”
“是吗？”莉莉丝撇嘴轻哼，然后瞥一眼她最左前方那断壁残垣之景，好奇的问，“这里又是什么境象呢？”
“这里是间隙口，不是任何境象，却是你可以离开流沙谷的捷径之路。”濯灵目无波澜，倒也没有隐瞒这一事实。
“捷径之路呀！”莉莉丝嘴角上扬，她瞥一眼濯灵清冷孤傲的眉眼，倏然走上前，拽了拽濯灵的袖口，露出无辜的表情，天真的说，“这位小姐姐与赫尔曼大人一定关系匪浅吧，毕竟我与赫尔曼大人相处这些时日竟是从未有此殊荣。小姐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才得赫尔曼大人如此青睐有加。”
濯灵对莉莉丝夸夸其谈很是受用，但下一刻就听到了让她遽然变脸的锥心之言。
只见莉莉丝漫不经心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弯弯，轻声道，“所谓的缔结契约，是血统压制所自然形成的桎梏吧，小姐姐，你说呢？”她笑着，如花儿绽放，即便是这样一张瘦弱憔悴的脸庞上也可窥见几分明艳动人。可见她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呢。
“果然还是不应该救你呀！”濯灵如是说，声音冰冷，略有遗憾。
莉莉丝却是听出了这冰冷声音的言下之意。是呢，撕开所有伪装，她眼前这位窈窕身姿，清雅容姿的美人儿。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