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除了他的美艳姿色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此人妖绝不是我认为的“小妖”，他之前只是刻意收敛了妖气而已。
我的确鲁莽了，仗着自己修炼有成便没有拿捏好分寸，这样闯进来，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活了二百年的老道姑吗？
真想抽自己两巴掌，这是颠颠地来送死的吧！
我心里有些打退堂鼓，正盘算着怎么跟他打个哈哈，对他说对不起，打扰了，走错门了，然后溜之大吉？
他却突然开口道：“咦？仙门的小娃娃……”他顿了顿又道：“根骨上乘，灵气十足，难得的好苗子。体内气息如此深厚，倒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有趣，有趣！”
感觉到他没什么恶意，我连忙收起了小树枝，来回踱着小步子装起傻来，“人妖哥哥，你来我们村子做什么？”
人妖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他一张秀脸凑上前来，盯着我看了一会，拿手指戳了戳我的腮帮子道：“小鬼，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怕我？”
我对他拿手指戳我脸的动作感到非常不爽，身形一转向后退了几步，哼道：“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又不想杀我。”
人妖一愣，拖起下巴小小的思忖片刻，便弯下腰看着我笑道：“你说的对，我修的是正道，不杀人，更不会杀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
我呸！你个死人妖，妖就是妖，哪来的什么正道。真把我当成五岁的小屁孩在这糊弄呢！
轻哧一声，我挺着胸脯问他：“大半夜的闯进别人家里，便是妖族正道所为？”
他直起身子，往老鳏夫的屋里看了看，反而问我道：“小鬼，我且问你，这屋子的主人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是来找老鳏夫的？“他去年死啦。”我脱口而出。
人妖听后神色大变，方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干净，他沉了眸，喃喃低语道：“死了？怎么会死了……”
“你找他做什么？”看他这幅鬼样子，难道与老鳏夫还有什么渊源？我好奇的问他。
他回神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生生看出了巨大的悲伤情绪，不由的跟着心里一颤，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负手背向我，沉声道：“他是我的恩人。”
妖给人报恩？你写话本呢。
“你承了他什么恩？”
“救命之恩！”他一字字道，
月光像皎白的薄纱落下，轻轻地撒在了衰败的小院里，顿时生出一阵凄凉之意。
他身上的妖气好似水雾般，若影若现的围绕在身周，很明显，他正陷入悲伤的情绪里。
装模作样！我心里一声冷哼，别以为有几分姿色我就下不去手，跟我这装什么痛苦深沉。
只要这时出一记杀招，打不死他也必能伤他几分。我重新握紧了小树枝，开始调动体内的真气凝聚到手腕，屏息凝神。
“小鬼，你说他是否已经入了轮回？”人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并未回身，背影对着我，看上去有几分孤寂。
“人妖哥哥，”我笑的露出一排洁白的乳牙，“你想再见到他吗？”
“嗯？”他的身子僵了一瞬，“你说，怎么见……”
带上你的话本，去胖阎王那里见啊。
我眸中冷光闪现，手腕一挑，将手中的树枝化为利刃。望着那若隐若现的妖气，往日的旧恨涌上心头，我脚底借力腾空而起。
“斩”口诀一出，一道剑气附上树枝，手中光华闪耀，我径直向人妖刺去。
呲——的一声，我手中的树枝划穿了他的长袍，这一剑的速度快如闪电，我落在了他不远处，气喘吁吁。
他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我愣了一瞬，有些失神道：“斩妖决？你是岱山的弟子？”
我睁大了眼看着他，方才那一记剑招，却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袍而已？果然这幅小身子不顶用，内息不够，力量也不够，要是以前，我……我早送你去阎王了。
敌未伤，我先耗尽了力气，忽然感到有些大事不妙，我用树枝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干笑道：“哈……哈哈……人妖哥哥果然厉害，不愧是修正道的，我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在你面前献丑了……哈……”
人妖听我说这话，瞬间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你可知我已修炼了一千二百年，若是被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鬼伤到分毫，岂不是笑话？”
一……一千两百年？我脑子有些乱。
这么高的修为，在妖族里也是辈分很高的吧。哪怕我没死，二百年的道行也不过是他的零头而已啊！可他的妖气看上去忽强忽弱，就算是他在刻意收敛，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千年修为的老妖。
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边调里紊乱的内息，边岔开话题：“你把我当成小孩子糊弄也就罢了，横竖我也打不过你，可你非要说自己有一千多年修为，小心牛吹破了崩掉自己的牙！”
听我说完，眼见他的眸里黯了一瞬，他有些嘲讽的弯了弯唇角，向我走了过来。
我有些惊慌，心里暗道自己是不是注定与妖族有世仇？上一世被妖害死，这一世刚活过来五年，又要死一次？
他周身气息平和，未带杀气，却出乎意料的将我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我坐在他胳膊上，看着他那张美艳绝伦、宛若天人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脉搏，不知感受到什么，表情有些迟疑，“小鬼，你的问题我答了……”他突然掐住了我的命门，我顿时紧张的浑身僵硬，却听他笑非笑地接着道：“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忘了答？”
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刚才那一击又耗尽了力气，被他死死掐住命门，我知道自己现在等同是刀板上鱼肉，任其宰割了。
我悠悠的叹了口气，眼神无辜的看着他，装作一脸天真的对他道：“人妖哥哥想问什么？我只是个小孩子，你是千年道行的大妖，没必要为难我吧？”
他笑，“你倒是机灵，不为难你。只要告诉我你与岱山有什么关系？小小年纪，怎么会岱山的术法？”
你当我傻吗？妖族最恨岱山，承认了岂不是自己找死？
我眼神转了转，一本正经的胡扯起来：“我刚出生时，村子里来了一个老道，他说我有仙缘，便点化了我。后来，他就时常入我梦里传授我术法。”
“哦？”人妖低头看着我，命门上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微微一紧，“岱山哪有什么老道？小鬼，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人妖哥哥，你看我才五岁，从出生就没离开过村子，我真不知什么岱山。”
人妖一双凤眼闪动着邪魅的光，微风拂过，他怀里淡淡的花香钻进我的鼻子，令我感到有些眩晕……妖术？！我瞬间后背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