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月秋瞬间移到那女弟子面前，单手扶起了她。女弟子看着我红着眼忿忿道：“师兄，这野丫头不知修的是哪门邪术，小小年纪竟然能挡住我的剑气。居然还敢公然袒护妖族，依我看将她抓回去，好好审审她！”
邪术？我愕然，“喂，你怎么说话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修的是邪术？自己学艺不精打不过我，就想栽赃吗？”
女弟子被我这番话激的面红耳赤，简直炸了毛，她正欲还嘴，却听冷月秋冷声道：“采梦，住口。”
叫采梦的女弟子红着眼，委屈巴巴的闭了嘴。
冷月秋回视看我，道：“是我眼拙，没认出姑娘是岱山的仙友，方才失礼了。”
哟？冰块脸你好眼力啊，我才出了一招你就认出岱山的术法，可见这些年为了打赢我下了不少功夫吧。我心里暗笑，面上神色却未变，随意拱了拱手道：“无妨，既然同为仙门，我也不想与你们伤了和气。我只要刚才那颗妖丹，其余的，我都不追究。”
“敢问姑娘，你要妖丹何用？”
“自是还给这黑蛇。”我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不是明摆着吗，我拿来何用，难道我还能吃了？
冷月秋摇摇头对我道：“妖丹我既然取了，就不会还。妖族乃我仙门宿敌，对付他们决不可有同情心，姑娘既然是岱山弟子，也该懂这个道理。”
我白了他一眼，冷月秋啊冷月秋，你不单是冰块脸，你还是唐僧吗？絮絮叨叨的说一堆屁话，到底还是不想还。
我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尽，若说直接抢？眼下我肯定是打不过冷月秋的……我叹了口气，走到那条黑蛇前看了几眼，黑蛇的身体紧紧卷缩成一团，双眼紧闭，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到处都是伤口，血流了一地。
再拖下去，黑蛇真要下去见胖阎王重投畜生道了。
我想了想，动了救他一命的心思。
冷月秋肯定不会给我妖丹了，那不如我先把黑蛇救了，回头带着他去岱山，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师父听。这证据确凿，沧海阁的龌龊事被我揭发，到时候看你们在仙门还怎么混的下去。
我蹲下身来，烦躁的冲冷月秋挥了挥手，“既然妖丹不给我，你们就走吧，别在我眼前晃，心烦！”
“狂妄！”采梦实在忍不住，又骂了我一句。
我不想再与她斗嘴，皱着眉头仔细看黑蛇身上的伤，这森林里应该有止血草、寻麻子之类的药材，一会去采一些来先给它止血才行。
冷月秋看我不再纠缠，准备带几名弟子离开。
这时，远处的山顶上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长啸。
“嗷———”
森林的温度骤然跟着下降了几分，山风四起，浓雾弥漫，随风灌入耳中的是那声嚎叫在山中不断回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叫声实在令人心悸，我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野兽？还是……狼妖？
我现在心里不知是种什么滋味，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矛盾过。照理说，仙门遇到妖，只要你没做恶事，咱们就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若做恶，那对不住，见一个杀一个。
可眼下，我旁边这几个所谓的仙门弟子，可正愁找不到妖丹呢……我心中默念，狼妖啊狼妖，你可别犯傻，赶紧从哪来的回哪去，别来自寻死路。瞧瞧这半死不活的黑蛇，你若敢来，下场也跟它一样。
“少掌门，”身后沧海阁的弟子开了口，“又是那只狼妖？”
又？我不由的怔愣住，看来是老交情了？我赶紧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冷月秋顿了片刻，半晌道：“先走，咱们中间两人受伤，它若来，恐怕难以应付。”
咦？这是怕了？看来这狼妖很厉害……我心里生出一顿鄙夷，实在忍不住吐槽道：“哎别走啊，这不是又来一只更厉害的？你们不要妖丹了？”
冷月秋像是没听见我的讥讽般，走过来对我道：“这只狼妖非比寻常，我们几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姑娘不如跟我们一起赶紧离开。”
“师兄！”那采梦不乐意道：“你何苦管她？看她与妖族交情深厚，狼妖未必会伤她。再说了，岱山的斩妖决不是很厉害吗？咱们……”
她话未说完，我直接给她打断：“没错，我与几位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你们速速离开。”
冷月秋见我的脸色比他还冰块，也不再劝，便带着几名弟子御剑飞走了。
我转眼看着盘在地上的黑蛇，悠悠叹了口气。看它这幅凄惨的样子，令我想起了人妖甫尘，他那夜与我讲的果然不是话本，是真实的，是他的亲身经历。特别是我今天亲眼目睹这一切之后，更加相信了他的话。
当年，他是不是也像这条黑蛇般，奄奄一息的躺在这森林里？
五十年后，在他恢复了元气，幻出人身后，第一时间就回到当初救他一命的恩人家里报恩。
在听闻恩人已死，他那夜的悲伤，也是真实的。
一想起他，我心里竟还有些难受了。
可现下也没功夫给我继续伤感，脱下了外衣，我轻手将黑蛇裹起，将他抱在了怀里。
先找些合适的草药，把它救活。
脱了外衣后我愈发觉得寒冷，冷风带着寒气从衣领钻进身体，只觉得自己从手指冷到了脚底。
我抱着黑蛇，向草叶茂盛的地方走去。
这森林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就在此时，一个极轻的、像某种野兽嗓子里发出的低吼声随风钻进了我的耳朵。
停下脚步，我抬眼四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