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艾薇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到阿尔卡纳的，只记得那天上午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她走在路上却惊奇地发现下雨了。就仿佛上天都在为她的遭遇哭泣一样。
她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桌面，那上面堆满了这几周她缺席的会议文件，档案袋，她却没有心思来处理这些。时间在她这里仿佛停止了一样。
凯尔，你真心对过我吗？是不是也把我看作你达成目标可以利用的棋子？既然你是戮天会的领导者，你又为何处处与阿尔卡纳作对？你真的要把自己的势力渗透到魔法界乃至人类社会吗？凯尔，你到底为什么——
“你还好吗？”
艾薇猛地抬起头，对上面前柯罗诺斯的担忧目光，才迫使她将思绪拉回来。
“没，没事。”艾薇急忙解释，柯罗诺斯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没事？眼睛都红了，谁欺负你了吗？告诉师傅。”
师傅——柯罗诺斯自从艾薇成年之后已经很少这么称呼自己了，这让艾薇心头一软，眼泪又要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说：“我真的没事，师傅。”
“是吗？”柯罗诺斯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那既然没事，收拾收拾就回戮天会继续当探子吧，小心点别暴露了。”
“师傅——”艾薇急忙从椅子上坐起来，“那个，我觉得我不需要过去了，我——”
“你找到了他们的领导人？”柯罗诺斯敏锐地问道。
“我——”艾薇张张嘴，后面的肯定回答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说出肯定的答案，那就代表着凯尔的吸血鬼身份、连同戮天会的秘密一起暴露，虽然他是功力高深的吸血鬼，但是也不意味着他能撑过魔法师协会的几个顶级法师的魔力，“还没有。”
“那你没事发什么神经！”柯罗诺斯看样子差点要给她一拳，“突然跑回阿尔卡纳，我以为被谁欺负了，还说不想回去继续做卧底，你怎么不上天呢，逆徒！赶快收拾收拾回去工作，我们最近也忙着呢。”
“哦。”
艾薇长叹一声，见柯罗诺斯出了门才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自己刚刚居然会为了凯尔担心。即使他欺骗了自己，她艾薇也做不到将他的名字告诉给魔法师协会。
“真没用！”不知不觉，眼泪竟然悄悄地流了下来，艾薇急忙用手背擦拭掉，“艾薇加德纳，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个欺骗你的感情的渣男，你还这样维护他！”
是真的没用啊。
艾薇的这些举动，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黑鹰埃弗特在她的窗外徘徊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传话给凯尔：“凯尔，你看完了没有？艾薇半天没有动静，你让我继续在雨天里扇着翅膀给你汇报！有你这样的主人吗？”
此刻的凯尔正坐在府邸的沙发上，手中举着半杯红酒，他冷哼一声：“身为魔法使，乖乖听命令就好。你要是觉得累了，在小家伙身上做点手脚，用你们猎鹰追踪的本事留个监视魔法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底不还是你伤了她的心吗？”埃弗特的声音出现在凯尔的脑海里。
“是啊，我伤了她的心。”凯尔眼底流露出一抹失落，轻轻将红酒转了一圈，一饮而尽过后，沉默了几秒，“回来吧。”
埃弗特明显觉得主人的情绪变得十分失落，他试探性的问：“凯尔，你——”
“回来吧。”
埃弗特再次看了看屋内坐在桌子前写信的艾薇，轻轻叹气道：“主人还真是不会哄女人啊，罢了罢了，我再帮你一次吧。”他挥动翅膀，一片羽毛从他身上落下，埃弗特念起咒语，那黑色的羽毛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在他眼前。
做完了这些，埃弗特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振翅飞向宅邸的方向。
艾薇，谁让你是我主人爱上的人类呢。我就再帮你一回。
此时的艾薇并没有注意身后的窗户外发生了什么。她犹豫了很久，才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白纸，提笔想给魔法师协会写信：亲爱的先生/女士，我是阿尔卡纳的成员，“正义”艾薇。我想向您汇报，戮天会的真实领导人是——
凯尔柯尔特斯的名字她却始终写不下来。
“你在犹豫什么？”她在心里问自己，“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时凯尔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突然掠过她的脑海：“戮天会只是一个纯粹的暗影杀手组织，它真正要做的事，根本威胁不到你们魔法师！”他为什么这么说？只是为了在她面前掩饰目的吗？还是说，真的是事出有因呢？
艾薇的内心此时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天使的那个对她说：“相信凯尔，去调查一下真相！”恶魔的那个揪着她的耳朵喊：“有什么可调查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他那么骗你你还相信？”然而接下来小天使继续反驳着她：“你就那么不相信他吗？”这两个小人吵着把艾薇都吵烦了，她猛地锤了一下桌面：“别吵了！”
两个小人唰的一声消失了，艾薇长叹一口气，自己还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将凯尔供出去，她一定要查出什么证据来才行。哪怕这个证据是证明凯尔的戮天会确实与魔法师作对的证据。她暗自心想。
可是要去哪找证据呢？自己已经和凯尔摊牌了，又不能再去戮天会当卧底，也不能去柯尔特斯的宅邸搜查证据。哪怕自己是凯尔最喜欢的人，在扇了他一巴掌之后提出要去他身边搜寻证据，她也觉得凯尔不会同意的。
“对了！”艾薇灵机一动，“既然那个时候他可以派魔法使来盯着我，那我为什么不可以也派我的魔法使去跟着他呢？”既可以跟踪凯尔判断他下一步的动作，又可以帮助自己搜查证据，简直一举两得。不过，他魔法那么强大，自己的魔法使能不能躲过他敏锐的直觉，还是另一码事。
艾薇握紧了拳头：“那就这么做吧！先去找师傅学习怎么召唤出自己的魔法使。”
召唤魔法使需要强大的法力，因为魔法使是需要主人的魔力作为食物来执行主人的命令的，像埃弗特那种有自己思维的、可以独立施展魔法的魔法使需要强大的魔力支撑，这也能侧面看出凯尔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恐怕只有魔法师协会的唯一一位大魔法师才能与之抗衡。
所以柯罗诺斯听到艾薇想学习如何召唤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你是觉得你的魔法足够多吗？”他说。
“不是的，师傅，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魔法使去办！”
大概是艾薇眼里的坚定触动了柯罗诺斯，他叹了口气，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书丢给艾薇：“书上第56页开始，自己翻去吧，能召唤出什么样子的完全靠你的本事。”
“谢谢师傅！”艾薇鞠了一躬，在心底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召唤出我自己的魔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