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线索

庞鸿此时也感到有些不对劲，按照昨日在陆青房中看到的邸报，距离上一次道长进宫作法已经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而下一次还要在两个月之后，怎么算这样的木牌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中。
“殿下，你仔细想想，确实是在宫中看到的木牌吗？”
赵楷这一次没有丝毫疑虑，直接回答道：“没错，因为我印象很深，是在一个大殿里看到的，似乎……似乎是在崇政殿。不！不对！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在文德殿见到的。”
文德殿……
庞鸿看向陆青，想必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陆青点点头，说道：
“文德殿就是上朝时官家身后的那座大殿，据我所知，当今官家喜爱在早朝之后于此歇息片刻再行离开。此外，上朝之前，诏书以及一些准备也都是在这个大殿里做的。”
庞鸿脑子急速转动，这事情一旦和官家扯上关系，那便不能简单跳过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木牌不能出现在文德殿吗？”
这回，赵楷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他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木牌出现在宫中有些奇怪，但是看到庞鸿和陆青那凝重的脸色，他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突然间，庞鸿抬起头，双眼射出精光，直视着赵楷，这让他更加紧张了。
“怎，怎么了？庞鸿？”
庞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之处，摇了摇头，安稳了一下情绪，随后问道：“殿下，可知道官家近些日子有没有什么突然决定的出行或者其他的安排？”
“这……”
宫中的事情是不能随便说出去的，但是看到庞鸿那着急的表情，赵楷有些犹豫，很显然，这事情对于破案很重要。
“殿下不妨说一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事情，由我一力承担。”
陆青也掺和了进来，朝着赵楷郑重地一拜，说道。
赵楷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陆青回了一礼，道：“陆大人不必如此，事关父王，便是被人知晓，也是小王关心父王安危，自然落不到陆大人身上。”
“只是……哎……”
“今早我去拜访父王的时候，被梁大伴挡下了，说是父王筹划着要出宫拜神，正在沐浴焚香斋戒一日，不可见人……”
“当时我也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父王总是喜欢出去访问一些得道的老道长，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庞鸿和陆青对视了一眼，随后庞鸿站了出来，对着赵楷问道：“那殿下可知道官家何时准备离宫？又要去往何处？”
赵楷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却没有任何思绪，道：“我不知道，这类事情父王从来不让我参与的。”
庞鸿看了一眼陆青，他已经开始安排卫士离开了，随后只见他走了上来，说道：“庞鸿，虽然此事并非已有定论，然而事关官家的安全，不能粗糙行事，我要先行离开了，殿下和我一起，看看能不能从官家那里得到些什么线索。你处理好小二，然后持此令牌，来大理寺找我。”
说完，便拉着刚刚明白了事情原由的赵楷匆匆忙忙地乘车离开，但是此时已然深夜，就算是平时官家赵佶想必也不会接见他们，即便有赵楷在，恐怕也只是最多能在宫里等着罢了。
庞鸿并不看好他们这一趟，但是此时若是真有人想要对赵佶不利，这便是唯一有可能的方法了。
走到窗前，看着两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庞鸿正准备转身离开房间，去审讯隔壁被抓捕的小二，却突然停了下来，反身回到窗前，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会馆的背后并不是一面笔直的墙壁，而是呈九十度角沿着一条封闭的小巷蔓延到前面随后和另一边连起来，就像一个凹字。
而庞鸿的房间所在，便是在那个胡同的尽头，从这个房间看过去，根本看不到那扇窗户，但是那个房间下面，却并不像解冠文的这间屋子一样，楼下有一堵一楼高度的墙，刚刚的钩爪便是挂在了这上面。
庞鸿缩回了身子，若有所思，随后快步走向了旁边临时关押小二的房间，房间内，张寺正正在做着日常的审讯，不过看样子并不顺利。
“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来，现在人赃俱获，你逃不掉的。”
张寺正威严无比地质问道，但是小二却只是低着脑袋，不管张寺正说什么都一言不发。然而，看到庞鸿进来，他罕见的抬了抬头，眼神中有些忌惮。
“小二哥，又见面了。”
庞鸿的语气很平和，但是小二却没有和他寒暄的打算。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是这换一个书生来看热闹，可不像是大理寺该有的决策。”
他转头对着张寺正如此说道。
然而张寺正不吃他这一套，陆青临走前特地嘱咐，接下来以庞鸿为主导，他自然不会中了如此简单的激将。
整个大理寺都以陆青为目标，张寺正自然不例外，所以即便小二的话有些难听，但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庞鸿，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经过这件事的设计，他也明白这个比他小接近十岁的年轻人有着陆青陆大人都看重的天赋和行动力，所以在这个十万紧急的时刻，他愿意暂时放下身段，给庞鸿打一次下手。
“如此简单的激将也着实是不将张寺正放在眼里了，小二哥，你说是吧？”
庞鸿蹲到了小二的面前，带着些许的微笑说道。
审讯是一门技术活，即便他没有接触过，但是一些基本的心理知识还是明白的，这时候再着急也不能自己先慌了神，谁能够在最后保持冷静，谁就能拥有更大的赢面。
而现在，庞鸿已经抓住了小二不知道的把柄，这便是占取了先机。
“我应该想到的，以陆青那种人，在开封府案发之后，肯定会和你有所接触。”
小二看起来在自言自语，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庞鸿，就像看着仇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