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卖身契

云姬小姐的手术很成功，但季南生等不到她醒来，便匆匆离开了医院。先病后费的政策固然人性化，但这并不代表南生一家可以逃避这笔费用。
他不得不去筹钱。
可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能从哪里拿到巨款呢？他甚至没有身份证，也没有贷款的资格。原本在生活中出现的只有几百上千的小钱，在面对一长串的数字时，却显得可有可无。
医院了解到南生的家庭情况，允许他们在二十年内还清，每月支付大约37500日円的费用。这样算来，家中积蓄只够坚持半年。问题是，这些还款只是开颅和换髓两例手术的费用，即将疗养的药物和器材费用超过了00万。
下午一点，大唐街内的蓝海咖啡店，南生坐在里座最不起眼的边角位置。第一次来这种对他来说的奢侈店，喝着一杯与冲泡咖啡无异的原味拿铁咖啡，不过奶香略甚。
理查德来了，戴着一顶皮质的黑色扁帽，胡子拉碴，比昨日苍老许多。
“看来是同意了啊。”理查德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白牙。
“嗯，请务必培养我。尽快。”
“行。”
理查德从单肩包里摸出一沓文件纸张，分成三份摊开在南生面前。
“昨天我汇报了公司，担保你是百年难遇的新星。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上头会有人来考察你。”
“不能立即签约吗？还有考察期？”
“不不不，我要说的是。如果有其他星探面见你，你就暂时的不同意。以你这样的资质，公司很可能会开出更好的条件。”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提前熟悉公司环境，还有，选择你重点需要培养的方向。你之前有过歌唱或舞蹈的经历吗？”
“没有。”
“行。”
理查德手指依次划过三叠纸，“歌手，演员，男团，选一个。你基础不行，就只能主攻一个方向。”
“哪个最简单？”
理查德又看了南生两眼，“都不简单，歌手靠天赋，演员靠人脉，男团更靠运气，你觉得自己具备哪个？先声明，我们星瑞主要项目是音乐，影视资源是略逊于其他公司的。”
“那我选男团吧。”
“男团的问题最多，首先必须要凑齐足够的人数，每个人的实力参差不齐，养成周期不同，培养培训也很容易出问题。再者，你唱跳零基础，根本不可能抢到c位，如果不努力，只能充当队伍里的吉祥物。按照我的经验，一般这样的人大多会被其他队员排挤。而且，男团虽容易出道，但更新换代太快，要是团队昙花一现，你也很难再复出大众的视线里。单飞的话，很容易被别人诟上忘恩负义的标签，而且需要尤其突出的个人实力，你的条件不允许。”
“嗯，了解，没实力的话到哪里都不行。”
“所以我建议你先进行密集的系统培训，争取在一年甚至半年内学成。如果实力足够，最好单独出道。你的气质和形象太过独特，团体出道也会与其他成员格格不入，甚至拉低整个队伍的协调性。”￥　爱奇文学www.. ！#最快更新】
“都听先生的，毕竟我在这方面什么也不懂。”
“行。”理查德点点头，留下一个绘着类似六芒星标识的信封，便准备离开。“记住啊，有别的星探来找你，你就先别同意，他们会开出百万日円的价格签你，你要沉住气，等开到500万的价格，你再同意。多了也不行，少了也不行，必须正好500万。会面结束后第一时间联系我。”
季南生面不改色，但内心早就奔腾不已。如果理查德所说属实，那他只要同意加入瑞星，就可以白拿500万。他不明白理查德为何要这般帮助，但这钱正好可以用在枪口上，骤旱逢淋及时雨。
和理查德互换联系方式后，季南生与他就此分别，准备去兼职的送餐公司辞职。
送餐赚来的钱对于百万数字已是微乎，正常普通的生活恐怕不能复返。
今天是周二，南生的送餐时间排到了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点辞职，对于公司来说，也许会造成麻烦，对不起平时照顾他的松下前辈，但南生只能一直鞠躬道歉以表歉意。
“前辈，十分抱歉，突然提出辞职。”
松下前辈对于南生的突然辞职并不惊讶，只当是排班时间的冲突产生的二选一。
“没事，你不想做就不做吧。不过，你以后要是还想来我们公司送餐，估计是不行了啊。”
“嗯。”
季南生没有受到责罚，倒是有些内疚，“前辈，我突然离开，不会给公司添太多麻烦吧？”
“不会，不会。”松下摆着手，“怎么可能。你要是走了，我先让其他班次的人补上。那群人有的是时间，巴不得天天全班拿整天的钱。嗯，你走吧，转头我再招个人进来。”
“前辈还是这么通情达理啊。”南生有些感动。
“小意思。你倒是，出什么事情了吗？突然辞职。我觉得你一直都干劲满满的。难道……是新工作？”
“嗯，可以这么说。”
“不会是去当什么明星爱豆吧？突然换了个发型。老实说，你要不是和我搭话，我不可能认出你啊。变化太大，气质都变了。”
季南生心事重重，对于前辈的话，进一半漏一半，只应了声，“谢谢。”
“嗯？嗯……以后没事，来公司找我唠唠啊。”
“一定。”
南生起身准备离开，松下却忽然塞给他一沓纸币，“拿着，今天的工资。”
“我今天没……”
“别说话，拿着就是了。来打工的，哪个不缺钱？”松下强硬着将钱塞进南生的裤兜里。
“那我就收下了。那么，后会有期，前辈。”
这次真要走了。
和松下前辈相处不过半个月，但他们之间不仅只有利益和约束的上下级，莫名也有了一些前后辈的奋斗情谊。说来，季南生总能和温柔的人玩到一块儿，这也算一种幸运吧。
出门时，季南生觉得眼睛的余光有点脏，偏头一看，一个身材娇小的人正在大厅里站着，脚边是送餐的餐盒。
此人头顶纯黑色鸭舌帽，口罩遮面，还带着墨镜。上半身穿着一件灰色连帽衫，衣帽与鸭舌帽重叠，脖子间裹着一层类似女士纱巾的衣物。下半身穿着一件黑色尼龙裤，脚上一双破旧的阿迪运动鞋。
到底是多怕夏天的太阳，全身不留一丝裸露，连手上也戴着冬天才带的棕皮手套。
季南生不自觉多看了此人两眼，但也没多在意，大概上刚准备下午班，又或是上午班刚结束的员工。
大约三点，手机来了一通电话，是理查德所说的，公司中另行考察他的干部和星探。
对方约在季南生的家中，不过他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