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希望

踊跃而来的人群让荒芜的农场再次充满活力，就像一个久病初愈的重症患者重回健康的那种喜悦。
不论是巴克还是工人们也好，无不对此感到欣喜。百年来这里从来都是一个团结的小镇，农场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一个提供工作的地方，更是家一般温馨的存在。
汤普森家族从不剥削工人农民，向来给与他们以最大的自由，农民们也谨怀操守，无愧汤普森的委托。
所以看到农场欣欣向荣，他们没有一人不为此感到高兴，农场关闭，他们又无一不感到怅然若失。
巴克为前来参加工作的人一一做好登记，喜悦之情溢于脸上。唐末站在他身边，巴克有一句没一句地向他介绍某位工人曾经干过的滑稽事，虽然唐末并不能完全体会到其中的笑点，但是巴克依然笑容灿烂。
参加工作的人除了一些彪形大汉之外还有很多皮肤黝黑的淳朴妇女，她们也是农场建设必不可少的一份子。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人们无疑擅长体力活，但却大多不注重细节，这些就得靠女人来弥补了。所以在农场里，从来没有性别歧视一说，两面呈一个互补之态。
尽管过了五年，曾经数十年的工作经历仿佛像刻在DNA里那般历历在目。投入工作后，大伙无需指点，能立刻进入五年前的状态，投入自身的岗位中去。
有人运来储存已久的当季蔬菜种子，大家围着种子立刻忙活起来。当然在此之前，男人们还得疏松土壤，施肥什么的。
唐末是个外行人，帮不上什么忙，其他人看他那副不经世事的样子也不会想找他帮忙，反正他也不要工资，大家没什么意见。
蔬菜的生长周期很短，不需要多久就会给农场带来第一比受益。能卖多少钱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打通通往外界的渠道，也就是向他们传达一个重大的讯号：寒风农场东山再起了。
这样的话，不论是农场还是小镇，都有了光明的未来。
巴克联系曾经农场的合作伙伴，对方听闻这个好消息，加急送来了上号的正合时宜的果树幼苗。
工人们抄起家伙式来到田埂间为即将种下的果树清理灌木。
“这是发生了什么？”
工人们来到成片的灌木荆棘之间，其中一位指着灌木中被电锯揦出的一条道不解地问道。
用电锯来清理灌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灌木上的痕迹杂乱无章，像是电锯失控后留下的，如果是巴克做的这种事，他们很难想象。
他们不禁又回想起当年的电锯杀人魔传闻，不过大伙心知肚明，谁都没有挑起不该说的话题。
巴克闻声赶来，打量了一眼他们正在注意的地方，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昨天我想把这些灌木处理了，结果农场里的电锯年久失修，就闹了这么个笑话。过几天我去购置几台新的电锯，这是农场的必需品。”
巴克在人们心中一直很有信服力，再加上他泰然自若的表现，大伙没有一点生疑，有说有笑地开始刨起灌木来，只有唐末注意到巴克在转身之后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啊，唐末在心中替巴克感到为难。以他的视角，他当然知道农场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想必巴克多少也确定。在这种情况下巴克还敢贸然让工人们回归工作，一但真的出了什么事，巴克名誉尽毁倒还算小事。
预约好的挖掘机也如期赶来，老司机听说是巴克约的他们，都赶在约定的时间前到达农场，既是为了和老友叙旧，也是顺道来看看这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农场到底成什么样了。
男女搭配，人工和机械互补，荒芜凄凉的农场正在以一种众人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速度恢复生机。大伙工作的热情高涨，积压了五年的精力在这一刻得到释放，谁也不想主动停下来歇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投入农场的建设当中。
巴克交代完自己的事情后就回到了小屋，并且邀请唐末共饮一杯咖啡。这个纬度种不了咖啡豆，这些原豆是巴克的朋友送过来的，巴克很爱喝咖啡，当然也幻想过能够在农场里种上一点。
看到工人们如此卖力的工作，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再强硬的汉子也有温柔的一面，只不过巴克从来不愿把自己的另一面展示给大众而已。
他给唐末也磨了一杯咖啡，咖啡的香气蔓延了整个小屋，掩盖了原先的湿腐的味道。
巴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唐末拉着家常，脸上很明显地写着“有心事”三个字，唐末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打算道明，而是顺着他凌乱的话接下去。
“唐先生，听说你和戈登先生是好朋友，你能告诉我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巴克突然问道。
唐末不知道他问这话具体有何目的。自己和戈登先生也只不过是一日之交，戈登到底是怎样的人他怎么会清楚。
“他呀，”唐末平静地回答，“是一位成熟稳重的好先生。”
唐末只能这么说，因为实在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那就好……”巴克点了点头，似乎有话没有说出口。
“你不用担心，戈登先生既然把整个农场都托付给你了，就是完全信任你的意思。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结果如何，只要尽力了戈登先生都会很满意。”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巴克没再说别的，走出小屋继续同工人们干活去了。
唐末站在小屋门口，看着远处高高挂起的太阳，感到非常刺眼。这个季节的太阳空有璀璨的光芒却没有灼热之感，就像一个外表光鲜亮丽但是内心空虚的男人一样。
这样的天气倒是与农场这个背景非常般配。一切都得重新开始，他们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在农场里种下希望，但要真正收获成果，最快都要等到来年春天。
这一个冬天会不会比往年的寒冷没有人能预知，但所有人的心中都不会再那样惧怕寒冬，因为他们在农场种下种子的同时也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希望，期待来年春天，这束希望能在自己的心中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