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凌云纸坊

蜀郡成都城东街，鲜于府。
成都大豪强鲜于仲通近日得剑南节度使兼观察使章仇兼琼的赏识，引为采访支使之职，一跃成为剑南道颇有实权的官员，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每日来访饮宴之人数不胜数。
今日，鲜于仲通却谢绝所有的宴请，因为他的府上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李霖端坐在鲜于仲通对面的坐塌上，态度不卑不亢，却又彬彬有礼。
鲜于仲通眯着眼睛暗自打量了李霖一番，看他脸色红润，一扫之前的病态，难不成是治好了病。
“看李小郎神采奕奕，可是病症已除？”
李霖微微颔首，“多谢郎君惦记，李某的病已经痊愈。”
鲜于仲通笑着点了点头，“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上次见面匆匆一别，为兄甚是想念，贤弟这次就在我府上住上几日，也让我好好感谢贤弟上的仗义相助。”
李霖见其与自己称起了兄弟，也大方的拱了拱手，“多谢鲜于兄美意，小弟此次有一物作为见面礼献于兄台。”
李霖将背后的锦盒卸下，取出海通和尚画的那幅佛画，在鲜于仲通身前展开。
鲜于仲通目光凝视在坐佛之上，眼中流露出惊叹之色，连声道：“好画，不知这幅坐佛像出自何人之手？”
“此乃是小弟的救命恩人，凌云山海通禅师所画。”
“海通禅师竟有这等手笔！”
“海通禅师的画功固然厉害，这画之所以如此生动逼真，跟画纸有很大的关系。”
李霖见鲜于仲通眼中升起疑惑，便将自己在夹江造纸一事告知，随即又从背包中取出一番凌云纸，置于鲜于仲通面前。
鲜于仲通稍稍翻了翻凌云纸，随意答道：“唔，这凌云纸质量的确不错。”
李霖见其似乎兴趣不大，没有再介绍此纸的优点，反而淡定的坐了下来，目光扫视到房内墙上一柄宝剑，夸奖道：“鲜于兄，此剑不同凡响，必是价值不菲啊！”
鲜于仲通闻此语，眼中得意之色渐盛，起身抽出此剑，“玎珰”一声脆响，立刻寒光四射，“这是我重金聘请蜀中著名的铸剑大师所造，取名破军，我的梦想便是上阵杀敌，为大唐扩疆土。”
“鲜于兄好气魄！好志气！”李霖拍了拍手，随即话锋一转：“武士用武功报国，敢问兄长，那文人用什么报国？”
鲜于仲通愣了愣，说道：“自然是写文章了。
“不错，兄台为了能报效国家，宁愿花费重金购得宝剑，那么文人为了写好文章，自然也肯花钱买最优质的纸了。”
鲜于仲通眼前一亮，“贤弟的意思是？”
“当今圣人礼遇文人墨客，若兄台能造出令读书人奉为至宝的纸，天下文人贤士哪个不得仰兄长之鼻息。”
鲜于仲通眼中欲望大涨，右手蓦然握紧手中剑柄。
...
萧远一直在鲜于府外焦急等候，李霖只跟他说，要拉个什么投资，让他在此等候。这会儿，人就进去已经二个时辰了。
终于府门大开，李霖一身白衣，潇洒的从府内走了出来。
萧远牵着小黑，迎了上去，“阿霖，你那个什么风险投资怎么样？”
李霖信心十足的冲他点头，“很顺利，他答应了。”
二人牵着马离开了鲜于府。
路上，萧远脸上满是疑惑：“阿霖，到底啥叫风险投资？”
李霖轻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有造纸手艺，鲜于仲通有钱，我们与他合作，赚了钱，大家分。”
“哦——”萧远似乎明白了一些，“可是，为什么非得找鲜于仲通？咱们的纸质量那么好，自己干不行吗？”
李霖微敛笑容，“因为他最合适！”说完翻身上马，率先飞驰而去。
萧远总觉得李霖有什么话没说完，见他突然上马，自己只好赶紧追赶而去。
有些话，李霖无法跟萧远说。他决定找鲜于仲通，将这个大金砖抛给鲜于仲通，除了之前鲜于仲通与他有些渊源之外，还因为他需要一个在蜀中，乃至剑南道有权有势的人，凌云纸若想做大，从生产、运输、销售每个环节都不能疏漏。不说别的，单是生产这一块，添加的白矾石来源就是个棘手的问题。一点点白矾石还可以在黑市里买到，大规模长时间生产的话，必须拿到官营白矾石的供货，显然鲜于仲通是有这个能力的。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李霖清楚的记得，在不久的将来，鲜于仲通会接替章仇兼琼，成为剑南道节度使，成为呼风唤雨的一方封疆大吏。
...
二个月后，夹江县城内，一处占地颇大的宅院里，低调地开业了一座凌云纸坊。
传言，这纸坊的幕后之人是剑南道极有权势之人，也有人说这纸坊的老板不过是夹江县落魄的一对造纸父子走了狗屎运而已。
总之，纸坊里主卖的一种竹宣纸，名为凌云纸，质量虽然很好，但价格昂贵无比，两贯一番。夹江这等小城，有几人能用的起这纸。所以纸坊的生意很冷清。
凌云纸坊内。
纸坊新任掌柜范碗搓着双手，在门口徘徊，不时眺望门外，看是否有客人前来。
李霖则是悠闲的坐在角落看书。赵暖在他旁边笑眯眯的吃着桂花果子，她见范碗满脸焦急的神色，不禁开口问道：“阿霖，生意这么差，你看把范掌柜急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李霖转眸扫了眼范碗，随即捻起盘中一块果子塞到嘴里，答非所问:“今日初几？”
“初八！阿霖，你好奇怪啊，你不想纸坊生意好吗？”
“我当然想啊，不过生意距离红火，还需要借一阵东风啊。”
“东风？哪里有风？”赵暖懵懂的望着他。
李霖轻点赵暖的眉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