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告别

“你走吧，赶紧走。”薛华扶住胳膊无力道。
冯老四扔了棒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护着他，为什么？”
“这是我欠他的，这也是当下我心里想的。”
“什么？！”冯老四发了愣。
薛华看着倒在地上的冀末空，闭了一下眼睛，“我平生第一次后悔，当初移了这颗心脏……”
冯老四看着面色苍白的薛华，面前这个无时无刻、无坚不摧的‘二姐’，此刻看来，竟是如此薄弱。他把踩在冀末空身上的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自从它放进我的身体里面，莫名改变了我的很多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它不属于我，也不想属于我，韩雨说它是与我最相配的，可我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这颗心时刻都想置我于死地……而且，我觉得这一次，我可能撑不过去了……老四，你快走吧。”薛华捂住心脏，嘴唇泛起淡淡的青色。
“二姐，我绝不离开你，这是小时候我就答应过你的，跟你发过誓的，没有你和大哥，我们早就死透了。”
“你真傻……留下来都得死！从今天起，咱们之间的誓约都不奏效了，老四，你听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必须活着，小雨，还有小雨，你要活着救他！”薛华红了眼，“快走。”
“我求求你，二姐……”
“这个人，我会看住的，大不了以命抵命罢了……我这辈子，值了！如果说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不能守护大哥一家……你留下命替我做了吧！”薛华说罢，指了指门口，不再言语。
冯老四受伤的左眼淌出了一行血泪，他迟疑片刻，夺门而去。
薛华晃动着身体，向前走了两步，感觉心脏似乎被什么遏制住了，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她一下子跪倒在地，看着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冀末空，惨笑道：“你爱人的这颗心脏确实强大无比，就算是人死了，也能让人不得安生。看来，今天，她就是想要收回去了。”
“她，在最后说了什么？”冀末空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薛华难受的抓着自己的胸口，将头垂在地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难道，我告诉你，你就会好受一些吗？如果是这样，我不妨告诉你——到最后，她喊的都是你的名字。”薛华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了愚弄的嘲笑，“你不要指望我会对你感到抱歉……就像世人也不曾对我感到抱歉过一样。”
“我的名字。”冀末空的心口像是洪水冲过一样，顿时决了堤。
“冀末空……”
“末空……”
那一刻，她该是怎样的绝望？
冀末空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一日她分别前的笑脸、最后一次的温存……一切都在他的视线里慢慢碎成了粉末，最终消失在虚无之中。
看来，她要告别的人，还包括了他。
“周一涵！”冀末空低声的呼喊，“周一涵……”
“……如果你想将这些人绳之于法，可不可以不要就这样离开……就算为了我，你也要继续坚持啊，那些死去的、没有死去的人都在哪里，你要让那个女人活着……我们才能找到他们……”
无尽漫长的夜，一个男人泪流满面，痛苦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