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百贯

“原来是小哥啊？”道士本就心虚，生怕那青狮子寻来，如今看着是李辰，提着的心便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杂事傍身，我也不得不回。”
“不知先生哪里修行，道场何处，今见先生幽潜学道，仁智自安，心中甚是仰慕。”李辰随口胡诌，却不肯挪动半步。
这道士本就是鸡鸣狗盗，混吃混喝的闲汉，不过平日里看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便寻来一身衣裳，扮起了道士，哪里有什么道场。
道士如今心中又是焦虑，一心想要出城，便应付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在下云游四海，并无常住之地，只要心中并无虚妄，安心问道，何处皆可是修行之地。”
“先生却是得道高人，听的先生一言，醍醐灌顶，心中明白，甚是欢喜。”说着李辰上前拉着道士，接着说道，“今日有缘见的先生，前方便是和乐楼，便请先生去吃几杯酒。”
若是放在往常，有人请吃酒，假道士必然欣喜，可是今日却不是时候，顾不得太多，道士扯开身子，躲过李辰，便要硬闯过去。
“多谢郎君好意，贫道却有急事不得不去。”为了尽快脱身，假道士从怀中抽出一张方子，打量四周无人，便悄悄放在李辰手中。
“这方子中，便是那赌钱不输的法子，和郎君相遇，便是造化。今日便赠予郎君，速速回家看去吧！”假道士低声的说道。
“方子？”李辰接过，脸色一变，眼中带着狡黠，说道，“先生我这也有一道赌钱不输的方子，你看看值不值得千金。”
说着李辰在假道士耳边轻语，话音还为落下，那道士便是心中大骇，呆若木鸡，顿时明白，自己这骗人的把戏，早就被少年郎看透。
“先生这方子值不值千金。”李辰脸上带着揶揄的问道。
“既然郎君已经知道，这方子那贫道就便收回，身有急事，便先告辞。”这假道士也是个混不吝，见眼前只有李辰一人，便准备硬闯，等出了这汴梁城，便是天高皇帝远，任他如何，也奈何不了自己。
“先生何必如此匆忙？”李辰自是明白这道士的心思，便一把抓住道士的衣袖。
“你究竟何意？”假道士看着被拦，心中又急又慌的喝道，“你这厮胡搅蛮缠，还不放开，莫怪贫道不客气。”
“若不是我，先生的方子怎能卖的千金。”李辰说道，“如今离去，怎的如此不明白。”
顿时间，这假道士明白一切，从开始都被眼前这少年郎算计之中，无论是青狮子，还是在巷中等着自己，眼前少年郎早就谋划好了。
“郎君高义，我也是被迫无奈，才耍了个把戏想要赚几个闲钱。”既然已被识破，这假道士道。
“我能放过你，可那青狮子能轻饶了你？”李辰似笑非笑的说道，“平白诓了人家千贯，拿着岂不烫手，若是寻得你，怕是恨不得抽筋扒皮。”
“那也要青狮子寻得见我才行，今日劳的郎君出手，这千贯钱财，便分的郎君一半，也算是贫道答谢之意。”
道士虽然无赖，心中却也明白，眼前的后生郎君在此地等着自己，怕也是为了这千贯钱财。今日不拿些出来，也定然走脱不了。
等到那青狮子寻来，怕是要万事皆休了。
免得再费口舌，误了时间，这假道士直接痛快的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却受之不恭了！”李辰没有想到这道士竟然如此痛快，直接拿了一半。
若是狮子开口，担心这道士鱼死网破，倒不如落下这五百贯，也算有些安身之本。
分了钱财，李辰也不再缠磨，放那道士离去后，也便准备回去。
牵着乌驴，穿过相国寺门外，突然想起明玉说过小甜水巷的南食，便停住了脚步，准备前去给她带回去一些。
还没有走到小甜水巷，便看见相国寺处一阵躁乱，走到跟前，拦住一位青年汉子好奇问道，“这位大郎，不知里面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嘈杂。”
“刚才那青狮子从一道士手中购得一个赌钱不输的方子，等到回家一看，方子中写的‘但止乞头’四字，骗的青狮子千贯钱财，怎能善罢甘休。”那汉子笑着说道，全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宋朝乞头，也称抽头，本就是提供赌博的条件以换取一部分的费用，即无本钱何来输钱，端的是一个赌钱不输的法子。
看着寺内鸡飞狗跳，李辰并无兴趣再掺和一脚，牵着乌驴，向着小甜水巷而去。
沈府
“官人今日朝会归来之后，为何愁眉紧锁。”沈家大娘子，看的沈宿心不在焉的模样，颇有些担心的问道，“难不成还在为婚约烦忧，等到明日我亲自去找辰哥儿，劝他放弃这等婚约，等到来日再替他寻一良善人家，也算是全了官人的心事。”
“这样也好。”只见沈宿沉思了片刻，只能幽然的说道，“三哥儿若是愿意那是最好，若是不愿，也莫要咄咄相逼。”
“今日朝会散了，晏相公让人下了请帖，邀我去他府中。”
“晏相公？”沈家大娘子听的晏相公下了帖子，先是一喜，继而疑惑问道，“平日里府中和晏相公少有往来，怎会邀你？”
“如今吕相公年事渐高，诸事多力有不待，加之边事糜烂，各路流民四起，官家早有改革之意。晏相公素来和范仲淹、韩琦等人相交甚密，想来日后执掌中枢也不无可能。”沈宿也是纳闷，开口分析道，“平日中，虽然对晏相公多有仰慕，但少有纠葛，如今怎会看上我这小小的承值郎。”
“那今日朝会晏相公可曾和你说些什么？”沈家大娘子开口问道。
“未曾说些什么。”沈宿思量了一会，突然间说道，“晏相公说府中有少年俊才，日后前途无量。”
“少年俊才？”沈家大娘子喃喃自语道，“府中就官人一人而已，丘哥儿还在应天书院，哪里来的少年俊才。”
“莫不是丘哥儿？”沈家大娘子脸上一喜，猜测道，“晏相公曾任知应天府时，对应天书院多有照顾，书院之中大小之事，皆有知悉。想来定是丘哥儿在书院中表现上佳，才让晏相公如此说道。”
“想来也应是如此。”沈宿抚髯而笑，心中甚是欢畅，大笑道，“我沈家却是出了个麒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