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仇人相见

乍然受到冷水的刺激，碧竹一下就被激醒，她反射性的想起身，但是身上却好似被抽了骨头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端盆的小丫头见她没有起身，扭头问轻舟：“大小姐，要不再来一盆？”
众人：“......”
轻舟险些被这虎头虎脑的小丫头逗笑，好容易才憋住，稍稍顺了顺气，才冲着地上还在发懵的碧竹道：
“知道我今日为何打你吗？”
碧竹只觉双颊发胀，耳朵嗡鸣，之间轻舟模模糊糊的站在她面前，口中一张一合，好似在说些什么，她想张嘴求饶，但是口中还被塞着湿漉漉的臭袜子，根本说不出话。
“你既然不说那就我来说。”
碧竹内心：“我想说啊！但是我的嘴还被堵着啊大小姐！”
“你罪责有三，身为我的奴才，却敢在母亲院子大喊大叫，不敬主子，这是其一。”
轻舟看了看呆愣的众人，继续道：“竟敢污言秽语，辱骂主母，这是其二。”
轻舟见碧竹欲起身，便给了两个婆子一个眼神，两个婆子瞬间扑过去，压住碧竹，让她动弹不得，轻舟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巧言善辩，离间主子，这是其三。”
碧竹这是真的慌了，这三条，无论哪一条都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况且她还在轻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杀气，让她不禁遍体生寒。
她挣扎着想爬过去给轻舟磕头求饶，但是轻舟并没有理会她，反倒扭头对李嬷嬷说：“劳烦嬷嬷，派几个人，把碧竹拉到我院子。”
李嬷嬷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轻舟这样在梧桐院处置自己身旁的大丫鬟，就是为了向夫人表态，自己接下来对梧桐院的态度，让夫人放心。
于是她赶紧应道：
“大小姐吩咐，我这就去招人办。”
轻舟当然看到了她眼中的复杂情绪，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对她说道：“你跟母亲说，让她安心休息，我中午回来陪她吃午膳。”
于是，就是轻舟便带着两个婆子，并一个被打的迷迷糊糊的碧竹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两个婆子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说道底，自己只是梧桐院看门的，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轻舟却不管那么多，一个眼神扫过去，众人赶忙收敛，不知真假的忙活自己手头的事宜。轻舟也懒得继续管，因为她知道，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便不予过多的理睬，一路浩浩荡荡的回了自己的听雨轩。
按照轻舟的指示，婆子们将碧竹放在院子里，便告退回了梧桐院。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轻舟刚刚坐下，便有丫鬟战战兢兢的捧了茶点上来，轻舟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盘算着，柳姨娘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往这边赶吧，自己要先垫一垫肚子，免得到时候输了气势。
此时的日头渐渐升高，秋老虎的威力逐渐显现，轻舟吩咐人将听雨轩众人都叫道院中，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碧竹。她面无表情地吃完了最后一块千层酥，刚刚用茶水净了口，便听见外院一阵骚动，还没有，远远地就听见一个婉转柔媚的女声，略带焦急的喊道：
“舟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让姨娘看看有没有受伤啊！”接着便见一个苗条的身影，由众多丫鬟婆子簇拥着走了进来。
轻舟虽然早有准备，但一时间真的听到想到这声音，也不由得有些愣怔，前世她记得，柳姨娘最后跟她说的话，是那样的歇斯底里，与今日这声音的主人，有些相似，又似乎全然不同。
接着便见一个美艳少妇在众人簇拥下，绕过影壁走了进来，只见她姿态婀娜，身着镶金边浅紫色长裙，柔媚又不失端庄，微含着笑意，一双含情的丹凤眼，远山眉微微有些吊，朱唇带笑，衬得她整个人明媚又精明。
轻舟见她过来缓缓起身，记忆中那个冲自己咆哮的沈夫人与眼前这个满眼欢喜宠溺的妇人重叠在一起，最终聚焦在一起，柳姨娘头上的金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直刺得轻舟眼眶发紧。
微微失神的时候，柳姨娘已经走到了屋前，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碧竹，神情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轻舟自当没看到，缓缓起身，笑道：
“姨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可曾用过早膳？”
柳姨娘见轻舟今日不施粉黛，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全然不像往日任性妄为，多少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也只是稍微有些困惑，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她娇笑道：
“昨日你与老爷闹得不愉快，早早的回房歇息了，今日我担心，早早的过来看看，看见你精神还好，我就放心了。”
这时候地上的碧竹似乎醒了，并且听出了柳姨娘的声音，便发出呜呜的声音，意思应该是向柳姨娘求救。
屋中的二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碧竹，柳姨娘眼波流转，便上前挽住了轻舟，轻舟强忍想要作呕的冲动，尽量让身子不那么僵硬，只听柳姨娘不高不低的说道：
“碧竹这是怎么了，惹我们大小姐不开心了吗？那是该受罚，可这日头也渐渐起来了，她又这副模样的被晾在了院子里，不说她怎么样，单单是让外人瞧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柳姨娘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在以前的自己听起来就是为自己着想的苦口婆心，现在看来，她这是让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自己脾气暴躁“不好惹”，同时，也为她派来的碧竹谋得一条生路。
轻舟简直要为她鼓掌了，这番玲珑心思，自己前世栽在她手里一点儿也不亏啊！
只见轻舟脸上立马浮现一层哀伤，泪珠裹在眼眶里，要落又落不下，头也低了，肩膀也塌了，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别是柳姨娘了，恐怕整个沈府也没人见过轻舟这个样子啊！
柳姨娘当时就愣了，她明知道轻舟这副鬼样子是装的，但是场面实在是足够震惊，导致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轻舟心里暗笑，“场面上的事儿嘛！其实我也会的！”
见柳姨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便缓缓道：
“姨娘，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之前也多有淘气，但是您知道的，我本性并不坏，那为什么我的名声在府内府外传成了这样？我昨天听过爹爹的教诲后，自己也反思了一夜，真的！不信你看我的眼圈儿，都是黑的！”
说着，还把脸凑过去让柳姨娘看，柳姨娘实在是摸不准轻舟的想法啊，突然之间凑过来的轻舟脸，眼神直勾勾得盯着自己，唬得她后退了两步，轻舟顺势抽出被她挽住得胳膊，柳氏身后得丫鬟翠莲赶忙扶住柳氏，轻舟也作势要去搀扶，手脚上却慢了一拍，很合适得让翠莲得到了立功得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