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章：碍着你了

姬舒窈看着杯中的清茶，看了看吕擎川，算了，反正她也有点渴了。
正欲将手中的碾雕白玉杯递到唇边，便见刘婥从后面挪了过来，双手捧着一小碟剥好的虾仁，半跪在吕擎川脚边，柔声说：“大将军，您喜欢吃虾，婥儿剥好了您快吃吧。”
姬舒窈笑了笑，放下了杯子，装着欣赏歌舞。
酒过三巡之后，太皇太后以年纪大了精神头不如年轻人为由，离席而去，裴皇后与皇帝姬郁一同离去。
他们一走，现场的气氛明显活跃了很多，淑妃说畅春园中请了戏班子，大家吃好了可以过去吃着点心热闹热闹。
这话一出，宫里的妃嫔与一些宫外的命妇全都簇拥在了淑妃的身边，一同去了。
安宁公主也被几位女眷拉着离开。
就连吕夫人这里也来了几位怀着目的想要亲近之人，邀请同行前去畅春园，其中自然没少了想把闺女嫁进吕府的魏夫人。
姬舒窈不愿意自讨没趣，率先走了。
她没有去戏台子那边，而是沿着长廊到了太液池边。盛夏时节，池中荷叶连田，重重叠叠，迎风招展，在茂密如盖的荷下面，还能看见鱼儿在欢快地嬉戏。
姬舒窈弯腰站在池边，寻找着曾与父皇一起放养在池中的小金鱼，它如今应该已经长大了吧，但鱼儿太多了，她根本认不出哪一条是当初的那一条。
“擎川！等等我！”御花园里，宋昭旭在后头跑着。
吕擎川驻足，眉尖凝着，“你为何出来不陪着安宁公主？”
宋昭旭漫不经心道：“这种场合她最得心应手，我在旁边只会让她觉得碍眼。哎，不说我和她。你说，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表妹乖乖陪你进宫赴宴的，今儿表妹表现的不错啊，我瞧着她一直吃太皇太后赏的那道椒油茭白，哎哟，我看着都替她辣啊。”
吕擎川扶了扶腰间的玉带，声音平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我没有用什么方法，窈窈不似你想象的那么不分轻重，太皇太后的寿宴，她怎会不来？”
宋昭旭一副“在兄弟面前你就别撑着了”的表情，朝吕擎川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过我？你回京时我可去过公主府，表妹提起你恨的牙痒痒，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事，分开了一年，还让她这么生气？”
吕擎川皱了眉，“我没有做过什么事。”
宋昭旭看他嘴硬的样子，叹了口气，“表妹不开心，想必是因为你身后的那位姑娘吧？擎川，你要是真的跟她做不成夫妻，离了也好，可别找些别的女人恶心她，她那脾气可受不了这个！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吕擎川一张俊脸黑透。
宋昭旭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发怵，往后撤着身子，“我只是警告你，你最好没有，别看你武艺高强，我，我宋昭旭也不怕你！我可是答应过姑母，要好好保护表妹的！”
吕擎川无奈地垂下了手，他和姬舒窈之间的事情，哪是常人能左右的？宋昭旭不会明白，他如今的处境就像在悬崖峭壁上踩高跷，稍不留神，连着她也会一起粉身碎骨。
宋昭旭见吕擎川脸上的怒气与眼中的杀气莫明褪去，有些奇怪，想起朝中的形势，宋昭旭又凑上前，“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告诉我啊。”
“你以后去丽人坊没银子的时候不要把账记在我的头上我就谢你了，管好你自己！”
“哎，你别走啊——”
姬舒窈最终没有找到那条金鱼，她知道根本找不到，她只是想念父皇和母妃了。她蹲在池边，抱着双膝，对着鱼儿喃喃说着什么。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主主仆仆七八个人。
“安乐公主不去听戏，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一个清脆中带着凌人气势的声音响起。
姬舒窈皱了皱眉，是谁这么不长眼，打扰她独处？
她回头，见是一袭紫衣珠光宝气的魏楚楚，魏楚楚的身边站着的是微含着腰身的刘婥，其余的都是随侍的婢女。这个魏楚楚的排场可真不小。
姬舒窈站起身来，抚着被压皱的衣摆，并不看魏楚楚，声音寡淡疏离，隐隐透出与生俱来的矜傲，“我可碍着你了？”
魏楚楚也不示弱，微眯了眸子，“公主，我怎么感觉你的眼睛像是哭过的？今儿是太皇太后寿辰的大喜日子，你躲在这儿偷偷地哭，要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了，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姬舒窈嘴角噙起一抹轻蔑，就凭她，还敢拿太皇太后来压自己？
姬舒窈端起手臂，上前一步，“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哭了？”
魏楚楚抚着头上的累丝金凤流苏钗，“安乐公主，你就别撑着了，要不要我拿面镜子来让你瞧瞧你眼圈发红，脸色发白的样子？哎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知道皇上有意要将我许配给吕大将军，你将军夫人的地位不保，伤心了吧？不妨告诉你，方才在戏台下，母亲跟淑妃娘娘也提了这件事呢，淑妃娘娘说，吕大将军与安乐公主成婚也三四年了，膝下却无一子，是该往将军房里再添个人了。”
淑妃与魏夫人乃同族之女，姬郁登基，魏家得势后，淑妃与魏夫人之间的走动就多了起来，私下里还以姑侄相称。
有淑妃在背后撑腰，魏楚楚根本不把姬舒窈这个被皇上与太皇太后厌弃的先帝的公主放在眼里。
如今的长安城中，世家名媛，皇族贵女，除了她还有谁能够配得上吕擎川吕大将军的身份？
尤其知道吕擎川与姬舒窈夫妻感情极差，哥哥还告诉她，吕擎川根本不喜欢姬舒窈这种刁蛮任性的天家之女，都闹着要离了。
姬舒窈轻笑了一声，“魏姑娘，别添个人啊，我倒巴不得你把我从将军夫人的位置上挤下去，让吕擎川把我给休了，我才佩服你呢。”
站在不远处的吕擎川，听见这样的话，脸色阴郁起来。他怕她吃了那么多椒油茭白会不舒服，出来寻她，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面对魏楚楚的挑衅，她不但没有生气，不但不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想激着魏楚楚来破坏掉这桩婚姻。
姬舒窈，她就这么想跟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