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鸿沟

张歆然和童菲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橘白立刻展开课桌上的刷题册，马不停蹄地低着头认真算起来。
大约四十分钟后，橘白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收拾书包。抬头看到李清乐依然在座位上做着套卷。橘白犹豫了一下，又展开物理刷题册，埋头做起了选择题。
又过了二十分钟，橘白终于再次起身，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回去奶奶肯定又要埋怨。橘白走出教室的瞬间，无意识地回头看了教室一眼，李清乐似乎也在缓缓起身，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双脚已经迈出了教室。
腊月的深冬，冷气无时无刻在寻找缝隙透过衣服钻进身体，伴随着夜晚的冷冽，寒冷深入骨髓，十点的街道已经没有几个人影，橘白踏着影子走进这条孤寂的小巷。
昏暗的橘黄色路灯，映着眼前的灰白墙砖和水泥路面，抬头看着黑蓝色的天空，无数颗星星与自己为伴，却听不到也摸不着，只能遥远地看着，安慰自己。她仰着脖子，寻找着最亮的那颗，心里默念：“爷爷，你看了吗？老师说我好好努力可以考上一本......我们家一定会变好的，比以前还要好......”鼻子微微发酸，眼睛也开始发胀，橘白立即强忍着内心翻腾的汹涌，将所有的情绪咽进肚子，面部表情地继续走着。
走到奶奶家楼下，她深呼一口气，徘徊了几分钟，走上楼梯，还未等橘白拿钥匙开门，奶奶已经将门从里面打开，橘白立刻闪身进屋。
奶奶看了看橘白，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橘白在玄关处换鞋，听见奶奶这么问，“哦”了一声，小声答道：“在教室多看了一会书”
奶奶摇了摇头，说道：“你看看你，性格这么软，小小年纪古板得很，看看楼下老白的孙子，活泼得很，见了人嘴可甜了，你多跟人家学学！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
橘白没有吭声，唯唯诺诺地走进客厅，爷爷依旧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不苟言笑，橘白乖巧地打了声招呼，爷爷抬眼看了看橘白，点了点头。
橘白拿着书包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摊坐在沙发上，橘白暗想，或许奶奶根本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性格，不喜欢她的长相，不喜欢她带着程家的血液。所以还有这么多的不满和不顺眼。
可这些她没有办法选择，她想逃离，但始终无法挣脱，只能无动于衷。
“厨房给你热了牛奶，就在暖气片上。”爷爷突然推门，站在门口说道
橘白立即站起身来，听话的点了点头，走进厨房。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已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今天应该是满足感最好的一天，不应该败在着最后的一小时。
中考发挥失常，橘白以班级第三的成绩进入学校校重点班，高一一整年橘白没有跌出过全班前五，活泼开朗，长相可爱，是高一同学对橘白的印象。高一期末考试，橘白以全班第三的成绩滚到市重点班，就是她所在的4班，第一学期刚开始的两次月考，成绩还可以维持在全班十名左右，但渐渐，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动辄三四十名，更有甚者，便是第二学期期末考试，已然在班级倒数行列，座位也随着名次由前到后，一退再退。
第二天天还未亮，橘白便早早踏入教室，昨晚的睡眠质量还是很高的，晨读的时候精力旺盛，一上午的听课效率也是出奇的高，中午放学回家，橘白像往日一样，一进门便嚷着吃饭，爸爸妈妈立即开始炒菜，小裕已经放寒假，正趴在自己房间看漫画书。
饭桌上，妈妈看着橘白，笑意满满，温柔地开口：“马上要过年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腊月二十**号了吧。”橘白夹起餐桌上的酸辣土豆丝，不太肯定的回答道。
妈妈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家？还要等到除夕那天吗？”
橘白嘴巴里咬着饭菜，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爸爸。
爸爸感觉到橘白的目光投来，转向妈妈说：“尊重我妈他们那边的意思吧，他们想让橘白多待会就待着吧......”
妈妈不再说话，看着橘白，橘白冲她咧着嘴笑了起来，继续津津有味得吃着饭。
还有不到一礼拜就过年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年也不再让橘白期待，现在的她甚至有些讨厌过年。
晚自习前，大家照例在教室后面聊着天。
杨光看到橘白带着冷气走进教室，冲她挥了挥手，橘白径直走到他们的根据地。
“你们都来得好早啊”橘白看着大家伙，说道。
“是你太晚了，好嘛！”张歆然笑着呛声道
橘白飞回一记白眼，杨光开口说道：“对！我想起来了！童菲，你想不想知道许达准备考哪所大学？”
童菲瞪了杨光一眼，撇着嘴不说话。
杨光似是没有察觉到，依旧盯着童菲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想到张歆然竟然抢先开口：“哪所大学？他的成绩应该不差吧”
“啧啧，何止不差，人家要报考的是北西科技大学，正儿八经的985！”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童菲更是吃惊：“他学习这么好吗？”
“人家是特长生，有加分的，再说人家本来也不差，妥妥的”杨光似是停不下来，“哎~我说童菲，你都暗恋人家这么长时间，他学习怎么样你都不了解了解！”
童菲暗戳戳地说：“我才没暗恋呢！我是欣赏帅哥！好不好！别一天瞎传！”
杨光被说得哑口无言，一副女人太善变的模样看着大家。
张喜悦突然掉头面对李清乐，问道：“清乐，你成绩这么好，你准备考哪个学校？”
李清乐也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下，说：“第八军医大学”
说完，眼睛瞟了一眼橘白。
“你也是牛B”张喜悦不无赞叹道
其他人都沉默，这个话题对他们五个来说就是个打击，是个极具侮辱性的话题，真真是何必要提呢！
李清乐突然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是还有半年呢么，好好复习，说不定还能提高几十分呢，大家都不至于啊？”
橘白听了这话，心中不免一阵热血。
可是这道鸿沟太长太宽也太深，她要怎么迈？
还是根本就应该调转方向，不要再去追随不要再想着靠近？就这样擦肩而过然后越走越远？
一霎那，巨大的差距感和深深的失落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笼罩着她、压迫着她、吞噬着她。
她感觉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