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尚书府

赵信带着小公主妹妹一起进了钦明殿的茂芃轩。
茗香和老太监陈阿福在廊下来来回回的焦急踱步，见小主人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当他俩看到长宁公主的时候，却眼露慌乱惧怕之色。正待开口之时，小拾子向上前一步阻止。
接着，赵信吩咐让小拾子准备些刀伤药、棉布、清水；再带着长宁公主进了书房。
解下雪貂脖子上系着的小披风交给小拾子收好；再给雪貂清洗血迹，包扎伤口。
忙活了一通，总算收拾干净。
时间不早了，看看再有小半个钟头就要到亥时（晚21点）。
于是，赵信和小拾子一道出门，送长宁公主回她的住所。长宁公主住所在永和殿内的一处楼阁；永和殿在大内东北，已被宫墙挡在禁内之外。
刚到永和殿南巷口，就见到一位三十岁有余的大龄宫女与守门侍卫争论。似乎是侍卫拦着她不让进入。
长宁公主自然也见到了这位宫女，小声地叫了一声：“王姑姑”，撇下了赵信小跑而去。宫中侍女，尊者称姑，显然这应该是女官。
赵信正想着要过去打招呼，那女官却牵着小公主就急急忙地回身就走，一点都没给赵信情面。
这……
赵信正要迈步追出去，却被小拾子拉住了手臂低声示意：“夜间无令出入禁内，慎之。”
望着女官和小公主远去的巷口，赵信停了脚步，转头瞧了瞧守门侍卫，指着小公主和女官消失的背影问道：“怎么回事？”
守门侍卫认得眼前这两位少年是十皇子和驾前近宦小拾子，恭敬应答：“小公主的狸猫走失了，王女官带着公主要进禁内寻找。属下不敢违制将人放入，所以只允了小公主进来。王女官等候多时似焦急了，便与属下缠嘴了几句。”
赵信点了点头，带着小拾子返回。又想到小拾子说的长宁公主是“不祥之人”，这才边往回走边问：“小拾子，这长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奇怪的很啊。”
小拾子所知并不多，也就将听闻的一些事情大致讲解给赵信听。
原来，这个长宁小公主出身极其可怜，她母亲只是个新晋的美人，生她的时候难产而逝；于是，刚出生的小公主就让修容黄氏收养，但不满半年，修容黄氏突然病殁；接着，小公主辗转给了淑妃收养。
淑妃贵为四妃之一，膝下有独子六皇子。然而，就在小公主跟了淑妃之后不及三月，淑妃及六皇子先后患上了怪病，太医束手无策，在病榻上盘桓了半年后，淑妃和六皇子母子前后脚归了天。
如此一来，两岁的小公主接连克死生母、两位养母、一位兄长，一时间后宫惊惧，再没人敢去管这可怜的小公主了。
于是，小公主被安排独自住在永和殿中东北最角落的一处小楼里，以及两个照顾她起居的宫女。打那时起，小公主似乎被皇宫之中所有人遗忘。
赵信听完这事，不由得沉思。命理生克的事他不懂；但对于宫斗绝不陌生、且不缺乏想象力。
赵信很怀疑，小公主以及那几个所谓克死的宫妃皇兄都只是利益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对这样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女孩，尤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妹妹，赵信萌生了许多同情心。不过，这事情急不来，冒然插手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惹来无端是非，且等些时日探清情况再计议。
倒是那只雪貂很通人性，应该是小公主豢养的宠物。只是，这小东西连小拾子等大内高手都不曾见过，不知道是雪貂太过机灵、还是大内防卫疏松？
赵信和小拾子再回到茂芃轩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是以赶紧收拾上床、熄灯就寝。小拾子的阁楼单间还没开始施工隔断，暂且先在书房里将就几天。
一夜无话。
……
次日，尚处于“养病”状态的赵信也没啥事，反正一大早被小拾子监督蹲了半个时辰马步后就自由活动了。
心里记挂着长宁小公主的事，于是去皇帝爸爸的福宁殿打算探探口风，却被告知皇帝今儿忙着今科春闱的事、懒得理会自己，再一问才知，原来二月下旬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大比。
转道去皇祖母那儿，又扑了个空，皇奶奶去延福宫祈福了，斋戒五日，不需请安也不要打搅。
最后只能回了茂芃轩，开始茂芃轩的改造工程。
阁楼的隔断木工不难，召来了殿中省和外诸司的工匠，把尺寸、样式交代了下去，工匠答复今日就能完成，当下就开始了施工。
此外的，又交代下去了几件事，多是收集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又比如定制一些个奇形怪状的瓷器；事有巨细，接下来几天慢慢办理，在纸上列了一大推条目后交给了小太监孙德胜，至于那些鬼画符似的简体字小德胜能看懂多少就全凭他的悟性了。
……
翌日，二月十四。
钦明殿的主仆全都起了个大早，摸着黑就起来了。
赵信今儿没有睡懒觉，也起的早。倒不是有事要做，而是睡到自然醒……昨晚睡下的时候估摸着再晚也不会晚于九点钟，这要搁21世纪绝对算老年人作息。
这趟出宫要好几天。茗香、翠珠和小太监孙德胜是不跟着去尚书府的，只有老阿福和小拾子随行。
清早，赵信跟着宸妃先去坤宁殿向皇后请安，顺便蹭了一顿早膳。
辰时一刻，宸妃携十皇子出钦明殿，随行十多个宫女太监；在宣佑门上了车舆，仪仗卫士开路，出大内西华门，迤逦往城西的尚书府去。
十二岁的赵信对这个古都不陌生，因为每当看到街市场景，脑海中就会跳出来印象画面；看来这身体的原主人对宫外的花花世界相当向往。
原本，赵信作为一个来自现代工业文明的人，对古城是没有太多震撼的，直到此时此刻真正身临其境，才觉繁华富硕如斯，不愧是大周王朝的一国之都。
这会儿是清早的辰时二刻，天气尚好，大街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林尚书府在汴京外城梁门大街上。梁门大街东西走向，东端是内城梁门、西抵京城正西门户万胜门。
车驾仪仗出梁门不远，就到了尚书府。尚书府在梁门大街南，府正门朝南，朝北的是后门。宸妃携皇子回娘家，自然要从正门进。于是，车驾又多绕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