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市井笑话

赵信继续：“再说刘三刀出了大帐之后，军阵鼓点响起，众首领闻声放下心来，开始饮酒谈笑、指点江山。但不到半盏茶那鼓声便停下来了，众首领大喜过望，真不愧三刀上将，瞧这时间，岂不就是两三刀的功夫？这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报信的传令官……你们猜怎么着？”
“只用了一刀？”
“没用刀？直接把华雄吓退了！”
“都别打岔，小郎君你快说，接下来怎么了，那刘三刀可是大发神威斩杀了华雄？”
“……”
这时候，戏棚子里进来一对着月白文衫的俊俏少年书生，俏书生一眼就望到了台前一桌子围了一群人起哄……
台前的赵信继续：“那传令官噌噌蹭地跑到堂上，咚地一跪、嗷唠一嗓子喊道：‘刘上将……刚拔出刀……就被华雄斩于马下了！’众首领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大惊失色。那盟主袁绍叹道：‘噫吁嚱！可惜我上将颜良、文丑不在此处，不然任出一人十回合之内可斩华雄狗头。’而就在此时，又有一诸侯出列：‘吾有无双上将潘凤，可斩西凉宵小华雄！’那潘凤闻声出列，众诸侯一看，只见这潘凤长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手提一对八十斤的宣花大斧，睥睨四方，甚是威猛。盟主袁绍依旧取了暖酒敬上一盏，送潘无双出去对敌。”
“咦——又是个说大话的，想必又被那华雄砍了。”一个小老头接了话插嘴。
赵信嘿嘿一笑，冲这说话的小老头一抱拳，道：“这位看官慧眼如炬，一语道破。话说那潘无双出去依然不到盏茶功夫，传令官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往前一跪嚎啕哭叫：‘潘上将只斗了三回合，又被敌将斩于马下！’众首领这才明白，那华雄不愧董卓麾下猛将，不可小觑。盟主袁绍又捶胸顿足：‘可惜我上将颜良文丑不在此处……’之后，众首领继续点将出战。”
“吾有上将秦桧，擅使暗器，十合之内必秒华雄！……秦将军……发射十二道暗器后，被华雄活捉了！”
“吾有上将吴三桂，三十合必斩华雄！……吴将军……接了一招后就回马跑了，不料被华雄追上一刀劈落马下……”
“吾有上将汪精卫，五十合必取华雄狗头！……汪将军……临阵投降了！”
众看客：……
圈子外围，那两个进棚来不久的俏书生，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桌面上那口水喷溅的少年。其中个子稍低的一位眨巴了一会儿眼睛，忽让一拍脑袋道：“咦？少爷，这不是安康郡王么！”
“空有一副皮囊，胸无点墨、不学无术！”那少爷鄙夷道，又厌恶地瞥了一眼赵信，转身欲离开戏棚子：“走了，不听书了，还是去找韩姐姐他们有趣。也不知今天那黑炭头有没有解开我的谜语。”
这边，赵信继续激昂：“却说此时，联军大帐内已经唉声叹气，苦于无人敢出列迎战。恰此时，公孙瓒标下出来一位校尉，昂首挺胸道：‘小将愿去取来华雄头颅献于帐下’。众人视之，见此人身长九尺、扛着一把长刀；仪表堂堂，颚下二尺美髯，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也不顶盔披甲，浑身只着绿长袍、头带小绿帽……”
“这又是哪位上将？”
“二尺髯？我看这就是关云长了！”
“正是如此！”赵信打了个响指，接着道：“此人就是美髯公关二爷。可惜此时的刘关张没什么声名，所以众诸侯轻视失望。唯独这时候，只有曹操见关羽相貌不凡，替他争辩说了两句好话。曹操依礼还是取了暖酒要给关羽。但关羽不接那盏酒，而是淡然道：‘区区华雄，用不了多长功夫，待某去斩了楼主狗头——不对，是华雄狗头，再来喝这盏酒！’关二爷说完，提了青龙偃月刀大步流星就出了大帐而去。众诸侯脸露蔑视，以为关二爷跟之前的刘三刀潘无双等一样说大话呢。”
“果然，那军阵鼓点声只响了一会儿，帐外就传来全军呐喊声，如天崩地裂，吓得众首领大惊失色，以为敌军杀了过来，于是急忙起身跑到大帐外。正值此刻，大帐外马铃铛一响，正是关羽到来，关羽提着一颗血糊糊的头颅往众首领身前一掷，众首领一瞧，正是华雄的头颅！原来，关羽去取华雄人头，真的只用了一合而已！那曹操急忙让人端来刚才的那盏酒要敬给关羽，酒盏入手，曹操不禁夸赞叹服：‘这酒还是温的！’”
“痛快！”
“真将军也！”
“小郎君说的真好，再来一段！”
“……”
赵信作了个罗圈揖，哈哈道：“众位看官，有钱的赏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有病吧……”
“散了散了。”
“这是哪家的小娃子出来骗钱？”
赵信：呃……不带这么玩的吧？说好的主角光环呢？扯住那位要爬回台上的小老头，问道：“您就是刘名广先生？”
“是老朽，怎么？”小老头拂去赵信的手，脸色不太友好。
赵信又一把扯住老头，道：“先生，我把刚才讲的故事给你用，咱合作一下，我出说本，你说书，咱五五分账，有钱一起赚呗。”
小老头挣开衣袖，不悦道：“就你这娃子，乖乖回家读书去，你方才说的东西，不过是市井笑话罢了。”说完，径自回到台上，开始他的“新说三分”。
赵信纳闷，主角光环稀碎了呀。说好的虎躯一震纳头便拜呢？
赵侚安慰了一句：“刘先生是整个汴梁城里排名第一的说书先生。”
赵信点头，原来这老头是头牌。算了，不合作也罢，等本皇子出了各种说本以后看我不把你的饭碗给敲碎了，哼！
于是，接下来便翘着二郎腿听刘名广说三国。其“新说三分”，大体还是按照《三国志》而来，但加入了不少野史趣闻和民间传说，故事丰满了许多，但跟《三国演义》根本没法比。
刘名广能称雄汴梁说书界，靠的是技艺：嘻笑怒骂、巧舌如簧，表情戏、配音戏十足，即便是枯燥无味的正史也能让他说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