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各怀鬼胎

“我御魔宗千年传承、独霸天南，说起来也是煊赫一方的大宗门，但是现如今一提我御魔宗，便是十几位筑基高手，天下一等一的势力，可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那灵虚宗的风头，你可知为何？”
这一年来，齐连对于玄玄界也有了不少了解，开口说到：“因为灵虚宗有一位金丹老祖坐镇。”
“正是如此！”
齐进叹息一声：“正是因为有那金丹老祖在，哪怕那灵虚宗只有五个筑基，也依旧能压过我御魔宗一头，而金丹老祖寿元千载，总能再培养出一位金丹老祖来。”
金丹修行者天然寿元大约六百载，若是辅以延寿丹药，千载寿命也是寻常。
“道友有所不知，其实千年之前，我御魔宗也是有一位金丹老祖的，也正是有这位老祖奠基，我御魔宗才有今日的盛况。”
“只可惜那位老祖被邪道所害而陨落，没来得及为我宗培养出更多精华，以至千年以降竟然没有弟子能够攀登到金丹之境！”
“自从晋升筑基、忝任门内一任长老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千年前我御魔宗还是个小宗门的时候都能够有人能够晋升金丹，千年以来我御魔宗日益壮大，却始终没人能够突破！？”
齐连问到：“那不知，长老以为是为了什么？”
齐进说到：“就是因为我宗的掌门传承之制度！”
“我御魔宗千年以降，历任掌门皆是师徒相授。在早些时候，这样做其实还有些好处，掌门可以集全宗之资源调配给弟子，只要弟子天资根骨不差，便可以一路顺风顺水至少来到筑基中期，然后再从弟子之中挑选出一个能晋升筑基后期的继承掌门之位。”
“但是千年传承下来，这个制度早已经变了味道！人人皆知掌门弟子便是下任掌门，上赶着巴结奉承！掌门弟子一个个眼高于顶，将筑基长老都不放在眼里，在门内横行霸道无人敢管！”
“若是掌门的弟子多了，难免就要分帮别派，各自纠集了一路人马，将好端端的宗门弄得乌烟瘴气、元气大伤。”
“若是如现在这般，掌门只有一个弟子的，那就更是无法无天，之前武城行事无状，肆意欺凌周青，非是我有意偏私，实在是门内如此环境，我能耐那武城如何！？”
“正因如此，这项制度必须得到改变，我宗门内掌门便该选贤任能、不把所有资源倾斜于一人，诸多弟子各自竞争、去争夺那掌门之位才是正道！”
“所以当日我将齐小友留下，并非是贪图你的功法！我御魔宗功法直达金丹，何必借助外力！那山峰失去了一往无前之心，才会想出这等鬼蜮阴谋！”
“今日我讲这些说与小友，也并非是卖好与你，实在是因为斩杀武城、断绝山峰的传承，对我御魔宗百利而无一害！”
“山峰虽然之前收过弟子，但是却早已经在正邪大战之中身陨，如今只有武城一个弟子，更何况山峰寿元只剩不到百年，不可能再培养一个筑基后期的弟子，只要杀了武城，便一切万事大吉！此事若成，我保证道友的自由不会受到分毫限制、将来无论是在我御魔宗做个长老、还是要离开宗门另起炉灶，都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齐连肃容拱手：“既然齐长老把话挑明，那么齐连自然是竭尽全力，保证武城不会活着走出海崖密藏！”
齐进肃容以对：“如此，便拜托齐道友了！”
待等齐进走后，齐连顿时露出了一张哭笑不得的表情来，为了憋住自己的笑声几乎是满地打滚。
红漪也带着笑意说到：“至于么……”
齐连在地上笑了半天，好容易才收敛住。
他笑只有一个原因：因为齐进说的都是错的。
御魔宗千百年来一个金丹都没有，那不是因为什么掌门传承制度，就是因为他们门中常用的丹药——元元丹。
元元丹的副作用之前说过，就是吃得越多、真气越杂，对修行的副作用就越强，御魔宗内喜欢给弟子发放元元丹以滋奖励，而由于元元丹的数量相对也稀少，因此只会发放给那些看起来天赋极高的弟子。
三颗元元丹下肚，这辈子都别想练气成丹，这些原本有些天资的弟子，就生生被这丹药给耽误了。
红漪此刻开口：“你也别光顾着笑，即便是刨除这些，齐进也没有和你说实话。”
齐连点点头：“我知道，这些话如果是放在一个练气弟子口中，也许还有些道理，但是他一个筑基长老，看事情不可能这么狭隘。”
御魔宗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它所面对的问题绝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因素造成的，身为其中管理者的齐进如果真的有心面对宗门的问题，那么他不可能发表这样浅薄可笑的言论。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在用这个借口搪塞齐连。
“齐进……春四娘……”
说话之间，齐连伸手在半空凝出一团水气，然后以指蘸水，在桌面上分别写下了两人的名字，开始逐步分析他们各自的动机和目的。
他们分别给齐连讲述了不同版本的同一件事，其**同点在于，他们的目标最终都指向了山峰。
而不同之处，便是在春四娘的视角中，齐进与山峰是捆绑在一起的；而在齐进的视角中，他与山峰并非站在一边。
另一方面，齐进在山峰知情的情况下，将二人的对话告诉了春四娘，而后者也在一定程度上与齐进互通消息。
但是从当日大比的情形来看，春四娘与齐进至少表面上并不融洽。
经过齐连与红漪共同梳理，大致得出了如下结论：
春四娘长袖善舞，不仅将姜承禄揽在裙下，更是能够参与到以山峰为核心的决策之中；她的诉求是除掉山峰，扶姜承禄上位。
齐进的诉求是，让武城消失，以便让其它人成为掌门候选；从这一点推论，他手上应该准备好了相应的人选，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属意的人选究竟是谁。
至于两者之间的关系，齐连一时间还不好判断。
小小一个御魔宗，就能闹出这么多事，真是应了那一句：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而真正让齐连在意的是，山峰是否真的对这一切都毫无所知？那张粗豪的面孔之下，究竟是表里如一、还是内藏锦绣？
红漪轻笑一声：“走着瞧不就知道了，早晚也要对上他的。”
“也是，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