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细胞分裂

郑连城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即便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心理准备，却依然无比讶异。
那是夏目康城，他曾经在赛博空间内见到的夏目康城。
他戴着斯文的无框眼镜，身穿荒木会社的工作服，对郑连城招了招手。
“我就说过，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他笑了笑说道。
郑连城回头看了冬寂一眼，冬寂只是叉着腰坐在花丛之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郑连城忍不住发问“如果你还在这里，那么我又为何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
“死了？为什么？”夏目康城扬起眉毛“你有我死时的记忆吗？有谁告诉你我死过吗？你搞错了，郑先生，或者说，编号45。
死的人，是你，并不是我。你失去了自己的肉体，但我没有。”
“可如果你没有死的话，我又为什么在这里？”郑连城问道。
“我利用了你，如果直白一点地说的话。”夏目康城推了一下眼镜，却并未有悔过之意“但无论如何，不管怎么样，你的使命已经达成了。
现在，希望你可以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之中，而你也让我回到自己的生活之中。正如中岛美子小姐所说，这并不是你的生活，不是你的姓名，为何如此执着？”
郑连城没有接着他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问道“所以，你是一直都潜伏在赛博空间之中？”
“并不是在赛博空间之中。”夏目康城虽然表情流露出些许不耐，但依然耐心解释“是在这副不属于你的躯体之中。”
“所以，我们现在...就像精神分裂患者一样？”郑连城皱眉“两个不同的人格，存在于同一躯体之中？”
夏目康城肯定地点了点头。
郑连城沉思后，说道“既然你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你什么意思？”
夏目康城难得的，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对于这件事，我不想多谈，希望你明白。我或许做了个错误的选择，但我现在只想回到我自己的生活。”
“这已经不止是你的生活了。”郑连城阴沉着脸“我通过你的身份建立的关系，与你无关。你无法将我的努力从我的身剥离，没有我所做的尝试与努力，你还只是个瘾君子罢了。”
冬寂哈哈大笑，鼓了鼓掌。
“我支持你哦，郑先生。”他说道“要知道，夏目先生对我帮助不大，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倒是能提供不少的援助。
不过你们二人的私人恩怨，我不参与其中。我只是，想要表露一下我的立场罢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夏目康城回头看了冬寂一眼“你不要插手。”
“我也没有插手的意愿。”冬寂并没有被冒犯到，只是摆了个投降的手势“你们继续聊，我只是吃瓜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向空中伸出手，凭空造出了个爆米花。
他一边假装吃着爆米花，一边保持着夸张滑稽的表情，看起来甚是搞笑。
这家伙，有时倒是显得很有童心的样子。
“正如我说，我感到抱歉利用了你。”夏目康城对郑连城说“为此，我为你道歉。”
“道歉就行？”郑连城眯起眼“你以为道歉能给我带来什么吗？老实跟你说吧，我对于自己的生活或者是对于东京的生活的感受，并不是很重要。
要是跟你说实话的话，我只是单纯不想让你这种人窃取我的劳动成果而已。没有我，你一事无成。”
“郑先生，我知道你的情绪很激动，但你需要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夏目康城的脸也拉了下来“这件事，我并不是在向你请求，只是在提供一个和平解决的方式。”
“如果我不同意呢？”郑连城扬起眉毛“如果我执意不愿离开呢？”
“在我同中岛美子小姐交涉后，我已经清楚你的处境了。”夏目康城说道“这并不只是我单方面的意愿，你曾从属的组织也想将你收回。
认清事实吧，一切都是注定的。你没有机会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我很清楚，他们会用尽手段把你收回。”
“那又如何？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郑连城很坦然地说“我不会让你轻易窃取我的成果。”
“经历了昨天的一切，你应该明白，我与你之间，也会有所斗争的吧。”夏目康城又推了一下眼镜“你真的不介意吗？不介意自己随时有可能在睡梦之中，被我夺取身体的主导权吗？”
“尽管放马过来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轻言放弃的。”郑连城无比坚定地说。
“难道，你不怕我对你建立起联系，建立起关系的，身边亲密的人，告诉他们现实吗？”夏目康城笑了笑。
“难道你不怕我告诉川岛小姐，你根本不是夏目康城，每次当她唤你“康城”时，她其实是在叫我而不是你？
难道你不怕我跟稚名小姐说，她的汪酱不是她相信的黑客，他的黑客能力也不是他自己的能力。
他们对你这么信任，给了你许多坦白的机会。但你从未真的对他们袒露真相，只是一味地在纵容自己设下的谎言。
不管如何，我相信你辛辛苦苦建立的人际关系，也会因此而崩塌。到了那个时候，你强留在这副躯壳之内的意义，又是什么？
想想看吧，郑先生。这一切是否值得？我希望和平解决，但我也有其他可以搞砸你的方式。你没办法一直醒着的，只要你进入了睡眠，我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夏目康城说完，身体贱贱贱地化为一段段代码消失于赛博空间之中。
“真是一出好戏啊。”冬寂笑着说完，将那筒爆米花随手扔进花丛之中。
“喂喂喂，不要随地乱扔垃圾啊。”郑连城扬起眉毛。
“哦哦，抱歉抱歉。”冬寂擦了擦手，那筒虚拟的爆米花随后从花园之中消失。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吗？”郑连城发问。
“差不多吧。”冬寂耸了耸肩“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的不寻常，不过我没有深究。无论如何，感谢你为我提供这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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