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虎胆龙威 （五）

郑连城随男人向前了几步，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依然让他不由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他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
密密麻麻的门与环形的过道不停地向地底延伸，一眼根本望不到这环形的尽头。此情此景，让郑连城不由想到了但丁身躯中对地狱的描述，这几乎与但丁描写的地狱结构没有任何差别。
每一层环形都与上一层相比而言要窄小一些，人们如蝼蚁一般密集地行走在过道之中。这个形容的确无比贴切，因为这里就如同放大了数万倍的蚁穴一般。
虽然看上去十分密集拥挤，但事实上整体的建筑却安排的十分科学。
每隔几层就有不同长宽的桥梁连接在各个楼层之中，身穿机械教团的人们穿行于桥梁之上，汇聚成白色的洪流。
即便站在整个主体建筑的入口处，但人声却依然鼎沸得称得上是吵闹。
男人沉默地站在郑连城身旁，似乎是对于郑连城的表现无比满意。
“这里是目前亚洲最大的“圣殿”了。”他缓缓说道“虽然世界上最大的“圣殿”位于美国的夜之城，但这依然也可以称得上是壮举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由露出骄傲的神情。
何止是壮举，郑连城暗暗地想，就以这样的建筑规模，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东京位于地下的第二十四区了。
整个地下巢穴具备城市应具备的一切生活设施，甚至郑连城还见到了几处可以称得上是“公园”的角落。
只是想必位于地面上的公园，这圣殿里可以称之为“公园”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摆放着绿色的气罐，向外散发着诡异难闻的绿色液体。齿轮与机械的传导持续不停，散发出嗡嗡的恼人声响。
实在是难以想象日本政府是如何对这在首都圈内不断向地下拓展延伸的巢穴置之不理的。
若是以这样的规模，即便是目前被财阀把控了命脉的日本政府也绝不会毫无觉察，这难免让人想到机械神教的影响力或许已经拓展到政府内部了。
“走吧。”男人在给了郑连城一段瞻仰的时间后，转身说道。
他向着一处散发着白色蒸汽的巨大电梯走去，已经有几十个人拥挤地挤在了电梯口前急躁地等待。
人群之中有几个人注意到了郑连城，纷纷向他投向不善的目光。索性男人似乎在机械神教之中的地位很高，人们在见到了他以后，甚至主动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电梯缓缓到来，发出巨大的声响。生锈的铁门张开了黑色的大口，足矣容纳近百个人的空间展现在郑连城的面前。
男人回过头，用郑连城听不懂的语言低声说了些什么，听起来像是用砂纸摩擦皮肤一般怪异低沉的声音。
“跟我走吧。”男人说道，随后步入电梯之中。
郑连城望了望身边的人，似乎没有人有上电梯的意向。他耸了耸肩，也便上了电梯。
“你是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吗？”上了电梯之后，郑连城问道。
“嗯。”男人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们这是重要的公事，叫他们不要插手。”
“你说的语言”
“哦。”男人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这是经过加密设计过后的语言，只有装置了软件的人才能破译话语的含义。”
“可你为什么要选择用这个语言同他们交流。”郑连城皱起眉头。
“嗯？”男人那密密麻麻的诡异复眼不停地审视着郑连城，即便他绝大多数的脸都被机械所覆盖，但郑连城依然可以察觉出他的不满。
“你是在质疑我么，夏目先生？”他扬起嘴角，似是在嘲弄“如果我想处理掉你的话，你是走不到这里来的。你对我保有的敌意与怀疑，大可不必。”
“你说的有道理，但保险起见终归是没错的。”郑连城耸了耸肩“而且，我不信任你不是很正常么？就像你不信任我一样。
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各取索取，事情完成后，便不再相见。我清楚你对我的利用价值，但我不知道我对你的利用价值会延续多久。”
“会延续到我从“机械神教”之中逃出去。”男人的声音逐渐转冷。他一边说，一边摁下布满了机油与铁锈的电梯按钮，直达整个巢穴的最底层。
108层，这是电梯能到达的最底点。
“不，你说谎。”郑连城毫不在意，他的反应，淡淡地说“你就连在百合子小姐面前，都没有如实地托出实情。
我不知道这是你们二人想要对我隐瞒，还是这只是你个人所为。但你根本没有当时在那俱乐部之中所说的那样简单。
就以你在这“圣殿”之中拥有的权利与地位，你一定是处于这“机械神教”之中的高层。在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跟我提信任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些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男人犹豫后，回答道“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便是，一个厌倦了这里的普通人。”
“你可以不对我交代实情。”郑连城说道“我也没资格去勉强你。只是如此以来的话，就不要在我面前提“信任”二字。”
“嗯。”男人点了点头“信任与否，本就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需要你将我带出去便是。正如你所说的，事情完成后，便不再相见。”
“那么，希望你能对我提出应有的帮助。”虽然同男人的交涉并没有达成郑连城想要的效果，但是至少二人在摊开挑明后，彼此都有些许的安心。
沉默在电梯的厢内蔓延开来，二人都默契地彼此无言。
郑连城看着老旧的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幻，心里计算着距离到达108层需要的时间。
足足过去了有1分多钟的时间，电梯才缓缓地降落到了目的地。
郑连城松了一口气，在这车厢内尴尬的氛围已经几乎让他难以忍受，现在终于能长吁一口气了。
电梯的大门伴随着生硬的“嘎吱”声缓慢地打开，郑连城伴随着男人走出了电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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