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初入苏府

“还有多久能到呢？”
秦桑小小的打了喷嚏，抬头看看前面放缓脚步的某位将军，脚下是光滑的石板路，未见一丝雪迹。
环顾四周，看来他们已经离开那片荒芜的旧殿，倒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月光把四周打的通亮，跟刚才在竹林黑漆漆的天壤之别，看的格外的清晰透彻，尤其是这高大的背影。
“过前面角门就是祈祥殿，莫急”
季衡脚步微微停顿，没有回头看向后面的小未婚妻，是因为他现在脑子里还一直是竹林里淅淅索索的声音，他平生都没经历过这样尴尬之事，想他堂堂大周朝定威侯，横扫北境的将军！
刚才居然帮着一个小姑娘站岗放哨，人家姑娘在里面小解，他在外面默默听声，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听力是真的好，那声音简直清脆悦耳！虽然当时恨不得把耳朵堵上，但是还是让他心头一热听了下去，那声音竟让自己说话都开始不过脑子，人家小解以后，还能问了一句：舒坦了吗？思及此，季衡恨不得捶死自己！
“不急，有季衡哥哥在很安心”
秦桑搂了搂身上的袍子，这是刚才季衡给她裹上的斗篷，厚重踏实，比闺阁女子的披风来的要抗冻很多，虽然刚才竹林的事情让她颇有些尴尬脸红，但是秦桑也不是一般古代女子，反正她觉得有一有二了，丢脸丢多了就稀疏平常了，而且貌似眼前的男人也并没有觉得尴尬，不但堂而皇之问她是否舒坦，还直接把脸红心跳的羞涩她抱起来，走出了旧殿，直到踏上这干净的石板路，才放任她自己行走。
想到刚刚的那些经历，不由得让秦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盼，原来她未来的丈夫，是个不拘小节的直肠子，那她以后大胆表达总是没错的，所以她颇有些自来熟的才叫了一声季衡哥哥，再说叫未婚夫一声哥哥，应该没问题！不算逾矩！
见季衡没有回话，秦桑也没多合计，此时此刻再她心里这未婚夫季衡就是个大丈夫一般的君子，怎么会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况且小解之后她是步伐也松快了，走路也来劲了，这一点路，丝毫不能影响前行的进度，甚至再围着皇宫转三圈，她都无所谓！
眼看前方越来越灯火通明，秦桑终于还是叫住了季衡，虽然是未婚男女，但是夜晚私会，还不带丫鬟婆子，于他们的名声不好，定会遭人口舌，她在上面已经吃了不少亏了，但今天若只是自己也就罢了，本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名声，但是若是平白让季衡这光风霁月的人也遭了秧！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就送到这吧，前面我能自己回去，季衡哥哥几次搭救，桑桑感激不尽，定会日日期盼着您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秦桑仰头微笑，言语上更是不拘一格，此时把眼前人已当成自己人，毕竟三番两次的搭救，定是说不上来的缘分！见前方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更是忍不住大胆上前扯了扯衣袖，季衡宽大的衣服凉丝丝的，冰她赶紧把小手缩回去！到惹的那人开始有些急言令色！
“衣服凉，快些进去吧，莫要贪凉”
身后的小姑娘冷不丁缩回了手，季衡才从忍不住回头应声，今天的着实不像自己，思维清奇，脑子也不转，仿佛是陷进去一样，那清脆婉转的一声哥哥，真的叫的他差点失了神，跟这个小丫头粘上真是不妙，不受控制的感觉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像刚刚本来想板着脸沉住气，结果就是冰了一下就忍不住关心人家，语气微微的有些僵硬！
‘嗯嗯，季衡哥哥你也快些进去吧，别冻到了，改天，改天一定当面好好谢谢哥哥’
看向四周，趁着没什么人过来，秦桑就把身上的厚重的披风拿下来还给他，然后扭头跑进了殿里，她今天虽然被苦逼的公主和操蛋的三皇子坑了个透心凉，但是也让她捡了一个大便宜，摸出来她未来夫婿的性子，大致是个好说话的正人君子，而且还是个暖直男，虽然硬是硬点，但人是很很不错的！看着也是十分顺眼！
“呦，咱们季将军消失了两炷香的时间，我道是去了哪，原来是夜会佳人去了，也不知您满不满意这秦府的嫡小姐啊！这可是明名满京城的美人，就是脾气差了点，不过居观察，也不尽如此”贺郅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衡懒得理他，这小子一天不打趣他，心就痒痒，忽视心里的躁动，大步迈上台阶，把人扔在身后。
“我说，季慎和你别跑啊！听我说完，包你满意”贺郅萧几步串到某人身边，压低了声音，“我早上查出个事情，这事儿很隐秘，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不当讲，就不要说出来，贺大人不是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季衡格挡开贺郅萧搭上来的手，平常他不该如此烦躁的，可是今天出奇了看贺郅萧不顺眼！他知道贺郅萧从来不说没用的消息！
“恼羞成怒了！成，下回不拿咱们未来嫂子说事，不过！我还真得提醒你，小嫂子之前跟那三皇子有点不对劲，来往上那边藏的很严实，这次要不是一个埋了很多年的暗线无意中撞见那人书房几张未销毁完的书画，更不会在意这两人会有联系，而且刚才那永宁公主找嫂子出来，怕也是赵子锡的授意”
贺郅萧压低声音变得肃穆起来，看了四周，分享完消息，也不管此时季衡是什么眼神，就先他一步回到祈祥殿里，独留季衡一人在风中伫立良久。
皇宫里最大的一场烟火结束在人声鼎沸之时，当时正赶上漫天飘雪，致使这场耗时整整两个多时辰的晚宴匆忙结束！雪大不利于行，等秦桑回到位置，才发现清月还未归来，小声的跟母亲说了发生的事情，才得知清月回来的路上，被一伙宫里的丫鬟带错了方向，还是贺大人的人发现提前来这禀报，说一会儿会将人送回。
碍于宴席上眼睛实在太多，苏浅也不好过于担忧，前前后后的打量了闺女好几次，确保万无一失才看看落下心，刚才清念回来禀报时，着实吓了一跳，现在的女儿身体不如从前，脑子上也是转的不快，虽说那永宁公主并不是什么受宠的角色，但就怕身后有人指使，果然幺幺回来就说了那位三皇子的事情。看来她得好好跟夫君查查了，三番五次的偶遇不可能是巧合。
出于羞涩的缘故，秦桑隐去了遇见季衡的事情，既没有告诉苏浅也没有跟身边的丫鬟提起，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她一想起来自己被尿憋到的情景，就张不开嘴，若让人知道定会嘲笑她。
回了秦府，秦桑和兄长秦冶在正厅说了吉祥话，秦书俞和苏浅准备了厚厚的封红，明早还要早起去外祖家庆新年。秦桑领了大红包，脸上的喜气喜形于色，顺带赏了整个水渊阁，等到夜深了更是迟迟没有睡意，直到清念催促秦桑才睡下，她从未过过这样的新年，也从未领过红包，年少时父母偏心，长大了便觉得自己不需要，现下这么喜气洋洋的拿在手里，感觉十分新鲜，连带着睡觉都是挂着笑意。
“我的好姑娘，您该起了，一会儿去苏府的马车都备好了，您还未更衣，可怎好和夫人交代”
清念和清月抱着已经备好的衣服，急的团团转，秦桑拥着被子，娇娇嫩嫩的起来，她是掐着时间点的，一点也不急，可是忙坏了两个丫鬟！
这还是姑娘病后第一次登苏府的门，之前姑娘一直不被苏夫人所喜，又因为性格原因过于拔尖刚烈，几次三番的惹得苏老夫人生气。即使苏老夫人在爱屋及乌，看见他们家姑娘也忍不住说一声这个泼猴！亲近不起来！
今日穿的是水红色的袄裙，放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头里，显得格外的温暖照人，再加上现在秦桑又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性子，翠欲滴生，看着就让人心头痒痒，上了年纪的夫人最是喜欢这样性格的姑娘，让人活泛，故今日清念和清月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家姑娘打扮的和花一样，倒引得一句秦冶的夸赞！
“小妹今日倒是愈发得骄阳似火”秦冶倒是穿的不甚喜气，墨蓝色的袍子披在身上，笑容温和，倒有雪山之巅的的不可亵渎，但目光里的促狭之意明显。
“兄长，可莫要打趣，今日兄长看起来也是高大帅气，月上君子一般，惜君表姐定是看了心旷神怡，脸红心跳”
经过昨天的相处，可能是血浓于水，也可能是秦冶先投来了善意的举动，秦桑倒是没有那么拘束了。
但谁也不知，谁也不晓，一向能言善辩的秦大公子在听到秦桑提起苏府表姐时，竟没有开口搭腔，只是礼貌微笑，旁人只会觉得是羞涩无奈，倒是秦桑觉得不尽然，看兄长的目光竟也没有丝丝的喜悦，甚至觉得过于平和，就连笑容都是对妹妹的宠溺，仿佛刚才秦桑提起的人跟他素昧平生，心里的疑问还未升起，就被搀扶着上了马车，沿着街道，新年的味道越发的渲染起来。甚至车水马龙间还有逢人就作揖祝贺的，年味之浓，让人无法不沉浸其中。
苏府是历几代君王的老世家大族，底子比秦府不知道深的几多，从前旁人看来也只会道上一句当今丞相命好，竟娶得苏家女子，毕竟这苏家女子可是入宫为后的人选，故等到秦桑到了苏府的大门时不得不感慨世家的底蕴，只看那个挂上的牌匾有力的笔法，古老的材质，让人不得庄重起来。
秦桑下车以后小心的跟在兄长身边，规矩礼节一样不少，倒是引得前来相应的苏家大表哥微微讶异，往年在他们眼里总是未见其人，就听其声，被姑父姑母宠的较弱矫情的不得了，每次不是念叨路途颠簸车架过硬，就是觉得起的太早不想出门，明明是正经的相府大小姐，却总是一副市井小家子气，上不来台面，且聒噪多余。
他前些日子听妹妹提起说是这位表妹自落水之后性子大变，那时他还有些不信，毕竟妹妹惜君是个性子柔软之人，眼下苏护不禁多看了一会，不说话，不闹腾，到是让人真真看着顺眼了很多，毕竟表妹不说话，还真就是这燕京城有名的花瓶。
“侄儿苏护见过姑父姑母，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已等候多时，快快请进”
苏家长子苏护上前作揖相迎，赶快把一干人等迎入府内，苏府的宅邸处处透出书香门第的古韵，从过二门正中央的古槐树，再到影壁墙上年久的石雕画，无不让秦桑惊奇，这是他从前未见过的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