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自污是永远不可能的

思路清晰，目标明确，老吉自然不可能答应。
沉吟一番后，说道“服部头领！此事我就当作未曾听过，就此做罢。请代为告知证惠长老，此事爱莫能助。净土真宗乃高门大宗，如今尾张欣欣向荣，民众安居乐业，正如当初莲如上人所愿，又何必掀起刀兵，致使百姓遭此劫难。请回吧！”
一向宗只是外界对净土真宗的贬称，本愿寺准如上人曾下令，禁止信众自称一向宗，违反者视为背弃。
虽然老吉心知迟早会与一向宗翻脸，但为时尚早还没有那么大的矛盾。就算此事不答应，也不会影响关系，双方还远远未到无法容忍，必须翻脸的地步。
原本以为此事已成，得意洋洋的服部友贞，听到老吉答复后，如遭雷击，张目结舌的愣住了。在他看来无论是谁，都无法抗拒这样的好事，可偏偏在老吉这遭到拒绝。
难道此人真如传言一般，仁义无双，胸怀天下苍生？他像看傻子般又看了老吉几眼，最终只能无奈的点头应是，告辞离去。
前脚刚走，老吉后脚便命人前往小牧山城，将此事报知织田信长。
做一个小人，肯定是走不长远，到哪都会被防备。做一个忠臣，那不是老吉想要的，只能做一个沽名卖直的伪君子。大奸似忠，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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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山城中，织田信长早已得到滝川一益的报告，知晓近日来长岛一带的异动。接着又有忍者来报，服部友贞秘密潜入清州，与吉义信会面。
对此，信长也深感为难。数年来，再吉家大力支持下，尾张得以发展成如今的大好局面。对于吉义信，信长是深怀感激的，所以不断加封领土。
只是，当初织田家实力弱小，吉家一路扶持之下，织田家实力大增，而吉家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深得众臣和民众信赖。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想要动他，只怕家中立马分裂，况且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为今之计，唯有抓紧弥补，后发制人。一旦其露出反意，再以此号召家臣诛灭。织田信长苦笑着摇摇头，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并不会发生。
“主公，吉家中野宗时求见”此时，小姓堀秀政走进来向信长禀报。得到允许后，带着中野宗时来到内室。
“拜见大殿！主公有书信一封命在下送来。”中野宗时行礼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
织田信长接过打开一看，吓得肝胆具颤，信上将斯波义银勾结服部友贞、今川义元之事一一道明。幸好吉义信并无反叛之意，若是按此发动，织田家将毁于顷刻之间，毫无还手之力。
擦了擦额头冷汗，信长想了想说道“吾已知晓义信的忠义，深感欣慰！劳烦中野大人告知义信，将斯波义银斩杀，其他吾自有安排。”
中野宗时领命后告辞，回到清州将此事告知老吉。而老吉听完后却陷入沉思。
看来织田信长还是对我起了疑心，虽然已向其告发，却仍心存疑虑，借斯波义银来试探。斯波家毕竟是“三管四职”之一，数百年的威望。一旦听令动手必定会让吉家担上恶名，自绝于尾张民众。
这是想让我自污，以此来证明毫无贰心。但是之前幸幸苦苦积累的名声，将毁于一旦，以后再想养望也毫无可能。别人才不会管你是为了织田家还是谁，只会说吉义信以下克上，杀害斯波武卫公。
不行，万万不能这么干。还想让织田信长在前面破开阻力，如此一来反而成了老吉在前面，为织田家清除障碍，自己臭名远扬了。
但是不这么做，只会让信长的疑心越来越重。此次事件已经成为两家的裂痕，随着时间推移只会慢慢加重，直至完全翻脸。
这个已无关于私人交情，而是出于两家各自的利益。如今在尾张，唯一能威胁织田家地位的，便仅剩吉家。信长经历这次危局后，肯定要将风险压制到最小，那么对吉家收权就避不开了。
而吉家又不甘心退让，自然矛盾逾深，到最后分道扬镳，甚至刀兵相向。这样也不是老吉愿意看到的，无法再躲在信长背后谋划，反到要做过一场，之前的种种布置全部成了无用功。
如何是好？老吉冥思苦想，脑袋都有些大了。虽说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也有些小聪明，可真正到了抉择之时，才发现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优秀。
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看来还是要赶紧找几个谋士，毕竟一人计短，多点参考或许能少死点脑细胞。但现在已迫在眉睫，来不及了，怎么办？
又将问题重新复盘一遍，矛盾的关键点，在于杀不杀斯波义银。杀了名声败尽，不杀会失去织田家的依靠。
怎么选都不行，何不跳开。如何杀了他又不影响名声？天下无不漏风的墙，迟早会暴露，不行。
那么如何不杀斯波义银，而又不失去信长的信任？信长的忌惮无非是吉家实力太大，能对其产生威胁。为什么会忌惮，老吉所展现出来的谋略和吉家的实力。
现在再让老吉藏拙，已经完全藏不住了，织田家上上下下都已经见识过他的能力。再怎么藏也没用，反而会更加怀疑。
那么降低吉家的实力呢？这个倒是好办，将封赏的领地退还给他，没有领地没有根基，自然对织田家没有威胁。
轮岛公社作为最早的根基，一开始仅有五千石。虽然后面自行扩张后有所增加，但也只有那一小片地盘，足以自保又不引起各方忌惮。
尾张这里同样也可以，如今吉家领地上的生产队制度，已经深入民心。即便将这地盘交还给信长，他也不会将人赶走，甚至为了稳定都不会过多去干涉，只要能按时缴纳赋税即可。
等重新获得信任后，还怕没有领地吗，到时候再将人迁出来就可以了。只要人在，制度在，领地大小根本无须看重。
这个矛盾点，其实对于老吉来说根本不存在，之前只是被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给束缚住了。
想通了这一点，顿时眼前一片开阔，能够阻碍他的并非武家势力，唯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