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以退为进

想要完成制度的变革，缺的永远不是领地上的产出。而是能够融入制度中的民众，和对整个天下产生的影响。
领地大小，经济财力，都只是这个过程中的助力，可早可晚，并非此时关键。
这一点倒是与一向宗的模式有些类似，先是四处建寺作为基点，再获取大批信众。通过长期的发展，根深蒂固之后，等各地领主发现他的威胁时已经晚了。
想要清除无异于自断双臂，无论何人执政，只能尽量减轻损害无法根除，一直传承至后世。
而老吉要做的就是，让这一切更加隐秘和无害化。等到他的制度和思想遍布扶桑，深入人心之时，再趁势而起，完成最后的脱变。
想通了这一系列复杂的关节，老吉只觉信念更加坚定，也有了更好的方法方式。现在他就要将考验转交给织田信长，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魄力，能够担当起披荆斩棘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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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不好了！”小姓堀秀政一大早便啷啷呛呛的跑入内室，大声呼喊。
尚未睡醒的织田信长被吓了一跳，带着不满，问询“何事如此惊慌？”
“昨日义信殿下声称按您的命令，将斯波武卫公放逐，驱出尾张！而后又怒斥主公无忠义之心，宣布出奔！”堀秀政慌张的说道。
“啊！吉义信起兵了？”信长睡意全无，赶紧起身。
这时堀秀政才大喘气的接着说“不曾起兵！义信殿下宣布出奔后，将清州城移交给本家，并将大部分领地退还本家。
只留下古渡城北一万石，和两百士卒看护领地。带着家眷和吉家众臣，护卫着武卫公前往京都去了。”
“这.....唉！”织田信长听完后傻眼了，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自从接到吉义信书信后，便已知道他不会背叛自己。只是吉家确实在尾张势力太大，想让他杀了斯波义银以示忠心，并且压制下其在尾张名动一方的声望。只是没想到弄巧成出，竟然让吉义信不堪仍受，出奔离去。
好了，忌惮没有了，吉家在尾张已无毫无威胁，可这同样会令织田家实力大损。大家都不是傻瓜，宁可拒绝二十万石称雄一方，也不做叛臣，可谓忠义无双。
况且织田家能一路发迹至今，多亏了吉家鼎立相助，竭尽全力的辅佐自己，劳苦功高。封赏吉家六万石领地，已经是顾忌到尾张形势，一压再压的结果。以其功绩，领地就算再翻一倍也不为过，吉家的强大是应当的。
明知道义信最看重名声，喜音律，好风雅，胸怀仁义。还逼迫他杀掉斯波义银，以此自污，自然触犯其心中底线。
如今却被自己给逼走，只会让人觉得织田家毫无容人之量，只能同患难无法共富贵。怕是家中众臣会思及己身，离心离德不再尽力。
想到这里织田信长也是一阵后悔，恨不得敲自己两下。这几年顺风顺水之下，竟然对身边如此贤臣心生忌惮。一路相随数载，义信是什么样的人早就清楚了，岂会如同那些叛臣一般。
不论是答应叛乱，还是当初在尾张另起炉灶，吉家都不会比织田家差。何必大好机会不要，以后再来叛乱。
以他嫌麻烦，好风雅的性子，就算将织田家家主之位让给他，多半也不会要。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此贤臣良将自然不能放弃，哪怕负荆请罪也要让他回心转意。为今之计，只能先安抚家中众臣，然后前往京都赔罪。
只是服部众和今川家威胁尚未解除，恐怕要耽误些时日才能启程，希望到时候义信尚未出仕别家吧。想到这里，织田信长让堀秀政赶紧派人召集家臣，先将家中安抚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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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山城评定室中众臣齐聚，却不同往日般静坐等待，三三两两几个相熟的聚在一起，讨论最近发生的大事。对于老吉宣布出奔，都有些心生惋惜，更为今后的前程担忧。
特别是几个领地超过万石的众臣，有些难以决断，不知此事是不是织田信长的暗示。这几年织田家集权化进行得越来越严苛，他们名义上各有领地，却连同家属长期居住在织田家本据。领地都是由织田家派出的基层代官，实行轮换制统一管理。
也就是说，对于领地，家臣们好像成了名义上的拥有。除了每年按时收到领地赋税，战时能率领从自己领地中选出的这些士卒，其他都由织田家代官按照家中法度统一管理。根本无法像原来一样，在自己领地上作威作福。这也是许多人叛逃，投靠到织田信清一方的原因。
如今家中又发生了义信殿下出奔一事，吉家领地仅保有万石。是否在暗示我等将超过万石的领地奉还，连义信殿下都被迫奉还，我等还是主动点为妙。可是一想到要割弃一片领地，又心中火辣辣作痛，领地可是能世代流传的，心中充满不甘。
织田信长入座后，一改往日霸道作风，嘻嘻哈哈的向众臣认错。自称前日酒后失言，与吉义信开了些玩笑，玩闹过头了致使其误会，将领地奉还。织田家对此并不接受，领地仍归吉家所有。
吉义信出奔之事只是戏言，是应信长之命先行前往京都拜访各家公卿，为了隐藏行迹才有此一说。而信长本人，待家中事物处理好后便启程上洛。
众臣听完他的话，并不相信。义信殿下是东海道有名的智者，岂会分辨不出真话戏言。五万石领地说不要就不要，这得下多大的决心，又是何等魄力。只是织田信长这么说了，只能附和称是。
作为家臣来说，此事只能暂时隐忍，静观其变。一切是真是假，还要等织田信长上洛回来，才能见分晓。
会议上织田信长将滝川一益作为恩赏典型，将他的领地加封至一万二千石。命其率一千常备，驻防于海西郡，一面清除伊势服部众的威胁，一面调略伊势众豪族。
而信长本人则率领剩余四千军势，加紧攻打犬山城织田信清，只待将其拿下，便启程上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