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直刺眉心,寒暮霜本能之下,侧闪头部,剑光从眼前晃过。躲过这一击,寒暮霜急忙纵身跃出丈余,停在了后院中央。
此时,他看清了院子里的状况。影壁之处,有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他面容英俊,风华正茂,身材修长,眉宇间透着一股勃勃的英气。在他的身后是一位身着玉色毛领斗篷的少年,少年约有十五六岁,身量还有些不足,头束高髻,俊容修面,气质不俗。见少年手中提着一个篮子,寒暮霜便拿目光又扫了一遍院子,发现后院正房前面的台阶处摆着几碟果品,点着两根蜡烛,燃着一炉香。
寒暮霜稍稍思索,便又注视着他们二人,他们也凝视着寒暮霜,黑衣男子手执寒光闪闪的长剑,一直将少年护于身后。
寒暮霜看在眼中,忽然明白了两人的身份,这是一对主仆,少年是主人,黑衣男子是护卫。他本来不解为何黑衣护卫会突然发动袭击,此时想来,定是刚才自己抒发怒气使出了那招“怒龙腾空”,惊动了两人,护卫察觉到主人可能遭遇危险,便先下手为强。
想到此处,寒暮霜的敌意减少了许多,他朝那两人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到这废弃的楚云庄?”
“你又是何人?刚才那招式是你发的?”黑衣男子反问道,他声音充满中气,虽语调不高,听来却低音醇厚。
“我叫霜暮寒,东华人士,之前听人说起过这楚云庄多年前的盛况,此次恰巧来到元州,便过来探访一番。至于刚才那招式,是我新近才学的,见这里少无人烟,便练来试试效果,不想惊着了两位。”
虽说眼前的这对主仆看起来并无恶意,但毕竟是陌生人,寒暮霜不想暴露身份。
“原来如此。”黑衣护卫并没有深思,就信了寒暮霜的话,这令寒暮霜顿生笑意,他心想,这护卫忠心护主,却心思单纯,不错。
“我回答了你们,你们也该回答我了。为何到这废弃的楚云庄?”韩暮霜追问道。
黑衣护卫看向了身后的少年,少年有点怯生生地从护卫身后走出。
“我们也是仰慕这楚云庄曾经的繁华,因此前来。”
少年虽是这样说,可是寒暮霜却微微一笑,他的心里早有了答案,那就是这个少年在用谎话敷衍他。看那少年气质不凡,衣着也很华美,必是出身显贵,显贵之家的公子出行,起码得有马车,配有随从,可是这位少年却只带一个护卫。再者,刚才所见,那果品、蜡烛、香炉,都是寻常祭奠所用之物,必是两人刚才在此祭拜了一番,如果像他所说,是仰慕楚云庄曾经的繁华而来,怎会焚香祭拜呢?
寒暮霜没有继续追问,他收回了攻击的姿态,继续环视着后院。后院虽没有前院宽敞,可是从残留的样式来看,这里曾经有主人精心营造的水榭亭台、荷池假山。见寒暮霜并无恶意,那主仆二人也放松了下来,二人一前一后,准备离开。
后院为园林样式,并不平坦,如今荒草掩映,地面有些土石障碍便不易察觉。少年在前,刚走了两步,忽然就被荒草丛中的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前踉跄而去,几欲仆倒,身后的护卫急忙前搀扶。寒暮霜却注意到少年在磕绊的瞬间,从怀中掉落了一样东西,落在了草丛中,少年和护卫都没有注意到。寒暮霜便快步前,从草丛中捡起了那东西。
“公子,你的……”寒暮霜的话没有说完,他看清了手中的物件,顿时惊在了原地。
那是一枚飞云形状的碧玉玉珮,翠色莹润,世所罕见,玉珮系着一串黑白相间的流苏。这样东西对于寒暮霜来说,是印刻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他无比清楚地记得,这是楚云庄独有的“飞云珮”。
飞云珮用好的碧玉雕刻成飞云样式,寓意做人要如碧玉般心灵通透,不被恶习所染,性情要如飞云般飘逸洒脱,不为世俗所累。玉珮悬系的黑白流苏,寓意处事要分得清是非黑白,做一个正直向善之人。楚云庄的飞云珮只传至亲,外祖从寒暮霜出生便给了他一个,他一直佩戴在身。十二年前的血色之夜,在混乱中,寒暮霜的飞云珮不慎遗失,令他懊悔不已。
此时他手中的飞云珮明显不是自己的那枚,是从那个少年的怀中遗落,寒暮霜凝视着飞云珮,手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难道那个少年也是楚云庄的至亲之人?
想到此处,寒暮霜恍然明白,那少年之所以来残破的楚云庄祭拜,原来确与楚云庄有着莫大的渊源,既如此,少年与自己也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少年和护卫听到了寒暮霜那半句未完的话,双双看向了呆立凝视的寒暮霜,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那枚飞云珮。
少年脸露急色,护卫则疾行几步,来到寒暮霜身前,想要拿走飞云珮。
寒暮霜五指猛地并拢,握紧了飞云珮,护卫没有拿到,惊讶地看着寒暮霜。寒暮霜却闪过他直奔少年而去,护卫见状赶紧又护在了主人身前,同时握住长剑,随时准备应对不利状况。
寒暮霜没有理会,他隔着护卫问向少年。
“我认得这飞云珮,这是楚云庄的独有之物,从来都是只给至亲佩戴。它为何会从你的怀中掉出,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这飞云珮?”
少年闻听,一脸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萍水相逢于荒野废墟的男子竟然识得飞云珮。面对寒暮霜的质问,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据实已告还是刻意隐瞒,难以抉择?
见少年只是震惊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寒暮霜越发着急,他伸手一推,想推开挡在中间的护卫,但是护卫却纹丝未动,依旧阻挡着他。寒暮霜急于弄明白事情真相,心急之下,内力凝于手掌,又推了护卫一把。这一次,护卫被推出了几米之远,寒暮霜趁机来到了少年跟前,二人面面相对。
“你为何会有这飞云珮?”寒暮霜继续发问,声音中充满急切。
护卫眼见寒暮霜冲近了主人,转身仗剑就要冲过来保护主人,少年却挥手阻止。
“元羽,莫要过来,我与这位公子有要事言说。”
听到主人的指令,护卫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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