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位公子请听封！

燕王宫，宴请赵使肥义。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
这是《诗经》中的《民劳》，庄严肃穆的歌声伴随着舞姬翩翩的身姿，宾客们谁也没注意到帐幕之后的两个身影。
此时，伴随着优美的乐章，所有人一同举杯：
“祝燕国与赵国歃血为盟，同仇敌忾！”
赵使肥义今天喝得高兴了，就在众人举杯歃盟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一件小事。
“赵王想要与燕王结为姻亲！”
什么？
赵国要与燕国结亲？
赵使肥义这话一出，刚才还热闹的宴会，霎时就一片寂静，燕昭王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燕昭王着实想不明白，如何怎么连堂堂赵国也想与他结亲了？虽然赵王亲姐姐嫁给了自己，但那也是用了几座城池换来的。
按照辈分，赵王应该叫他一声姐夫。不过，燕昭王远不敢奢求。赵王别开生面，气吞山河，大有一统六国之心。而燕国国弱民衰，万万得罪不起赵国。
不过，燕昭王也不想拒绝。前几日拒绝了中山国的提亲，不就是为了等赵国嘛！
燕国邻国有三个，一是中山国，二是赵国，三是齐国。齐国与他，与燕国，有着深仇大恨，燕国断然不会与齐国结亲。
中山国自身难保，他已经能看出来，赵王不灭中山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当初也就用了“中山乃夷狄”的借口，将中山国使臣打发走了。
“赵使不妨直说，不知赵王要嫁哪位公主？”
燕王抚着八字胡，气定神闲道。
“是大公主，——不过……”
“莫非赵王担心我燕国聘礼太少？还是嫌我燕国天寒地冷委屈了公主？”
“哎，此话差异，燕王这是说得哪里话？”
作为后世赫赫有名的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赵国国力不断强盛，最后一举成了战国中的一个强国。
可惜，最后被儿子饿死了。
赵武灵王有四子二女，长子赵章是太子，次子赵何，三子赵胜，四子赵豹，长女平阳公主，次女武安公主。
“不知赵王是相中寡人哪个儿子了？”
虽然燕昭王知道要嫁的是赵王的长女，也就是平阳公主，但是他也有五个儿子。
“不是赵王看中，而是公主看中了公子成……”
公主没看上太子，却看上了一位公子的情况。肥义纵使有多年出使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还是难以启齿的。
“是成儿！”
燕昭王微微一愣，脸色微变，这让他着实没想到。
为什么不是太子道？
“方才平阳公主才与外臣说的，说是看中了公子成。本来赵王也是没定下来是哪位公子，便让公主随外臣一起来燕……”
肥义看到燕昭王的脸色，连忙赶紧解释。
哪里是赵王没定下来，实在是平阳公主太过任性，说不嫁就不嫁，还瞒着赵王私自跑出来。
不过看见燕成之后，平阳公主改了主意。
“哦，莫非帐后二位就是……”
燕昭王听见这话，顿时大惊失色，看着帐后两个白面少年，模样非常俊俏，看见生人脸颊上还有些许的羞红。
女扮男装，是赵国的二位公主！
肥义点点头，默许了燕昭王的猜测。
“成儿虽非寡人亲生，寡人却待他视如己出，平阳公主嫁与成儿也是极好的！”
燕昭王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想拒绝的。
“非也！平阳公主看上的非公子成的身份高贵，实在是才华外漏，佳人倾心啊！”
肥义一本正经地胡扯，听得燕昭王尴尬了好久。
成儿他有才华？
寡人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婚事就这么暂时敲定，但是还需要肥义回去禀告赵王，请赵王最后拍板。等着两边确定好出嫁日期，便可以着手准备媒妁之言，还有迎亲安排等等一些流程了。
燕昭王默许，没有再说什么。
宴请完赵使肥义后，燕昭王一边让人请来邹衍，另一边便是着手准备召开公族大会。
虽然他现在贵为一国之君，但是无奈公族之人在各地任职，关系盘根错节。所以，有时候他遇到一些大事，还是需要请来这些宗室成员议政。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五位公子的分封。
本来燕昭王还准备邀请邹衍参加例会，谁知他早已经没了踪迹，见他又一次悄然离开了，燕昭王也不再去挽留。
本来他还准备将几个儿子，还有侄子燕成留在自己身边，毕竟他们年纪尚小，燕昭王也舍不得他们去外面吃苦。因此，也就没提起分封这档事。
“唉，人老了，还是早日放他们出去吧！”
燕昭王心里想着，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周王室都将子孙后代分封各处，治国理政，开疆拓土，保境安民。对他这个燕王来说，分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燕昭王在心里想着，通过分封五个公子，不仅可以历练一番，也是为燕国挑选人才，充实燕国人才储备库。
看着几位重要大臣都到齐了，燕昭王大手一挥：
“今日召诸公前来，便是商议公子领邑之事的。因此，诸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出席会议的有襄安君燕圭，王师郭隗，上将军乐毅，太傅公孙武。另外还有司寇燕腾，御史燕冉，内史曲庸和宦者令。
襄安君燕圭是燕昭王的弟弟，以军功而封襄安君，此前应伤病而返回蓟都治疗。
王师郭隗，为文官之首，几同于相邦。燕国相邦为苏秦，此时还在齐国为相，如此一来，王师郭隗当之无愧成了事实上的相邦。
司寇燕腾是御史燕冉的父亲。虽然燕冉没有任何技能，不过还是凭借着关系当了御史。
记个事，当个文书还是很简单的嘛！
“二三子！将地图拿来！”
几个宦者听见命令后，便抱着一卷羊皮卷走到偏室中央，缓缓展开。
这是一张详细的燕国地图，地图之上标注着山川河流，城邑关隘。燕国南部城邑遍布，划分很细，不过北部和东部却是廖廖数城，倒是关隘边塞星罗密布。
“王师！你且来给太子，还有五位公子讲讲！”
“诸公子请看——我燕国东越碣石山，西至涞水、治水中段，南过易水，北达长城，疆域不可谓不辽阔。但数千里广袤国土之中，肥沃的土地却很少，当以易水之北的督亢属膏腴之地！”
“我燕国分上、中、下三都，上都蓟城，中都燕城，下都武阳。蓟都之重要不必多说，但各位切勿轻视中都燕城。想当年我燕国初立，国都便是这燕城。后来消灭了蓟国，我燕国才改都蓟城……”
王师郭隗唠叨了这么多，燕成只听见了“督亢，膏腴之地”这句话。
他记得，燕太子丹派荆轲刺杀秦王时，短刀就是藏在督亢的地图之中。然后趁着秦王专心看着督亢之地的地图时，荆轲便迅速攥起藏匿其中的短刀进行刺杀。
“既然秦始皇都想要这督亢之地，那我绝对要去这里任职！”
燕成在心中计划着，他绝对要选择去督亢之地。
内史曲庸将各地送来的上计整齐地摆在桌子上，燕昭王拿起来看了几眼，便是一阵的摇头。
上计就是计书，统计存粮、田垦还有税赋数目。看燕昭王不住的摇头，燕成就猜到了，送来的这些财务报表并不好看，甚至于很糟糕。
今年的收成并不好！
蝗虫一来一去，本是膏腴之地的督亢，今年收成也是减了三分之一，更不必说其他地方了。
辽西的牲畜数量大为减少，报上来的理由是天气转冷冻死了大半。再加上东胡人时不时来骚扰，如此一来又是被掠走了很多。
“父王！”
公子悍哪里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连忙站起来。
偏室里的所有人将目光聚焦在公子悍身上，前几日他可是出尽了丑，今日又当出头鸟是干什么？
“为何不将众兄弟派往各地，执掌一邑，征税催粮？也好让儿臣们给父王分忧！”
公子悍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以为治理一县很容易？”
燕昭王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诘问道。
“这个……”
公子悍心里突然没了底气，他确实五谷不分，真让他治理一个县邑，恐怕也是弄得一团糟。
燕昭王还在想着上计的事情，本来心中就是火气冲天，公子悍还撞在枪口上，他也就不免的语气重了些。
“尔等可懂得六艺？”
燕昭王看着几个儿子，平静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