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徒劳阻拦，风声鹤唳

除此之外，他对落鹰城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因为在他的时代，这里还是荒蛮与危险的区域。
两片蝉翼一般的透明体自他的身上分离，在高空中微微颤动，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个白色的蛾子。
这是他在蜕变前最喜欢的圣术，能同时赋予自身速度、静谧、抗法和随时隐身，轻薄的蝉翼带动他的身躯，向浩瀚沼泽里的落鹰城飞逝而去。
温泉边，少女光着小脚丫在暖暖的水泉里玩水，两只小脚丫在温泉里上上下下，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她旁边的鱼篓里装了条鲤鱼，鱼头用沾了水的粗布围住，这样毛巾里的水分能让鱼存活更长的时间。
她右手扶住下巴，呆呆的望向北方，她在期待着什么。
主人已经走了三十七天，这期间她去了一次横断山脉，把唐锋交代给她的任务顺利完成，重新回到落鹰城，正好用了一个月，在落鹰城的这几天，她知道主人爱吃鱼，就每天预备两条鲜鱼，好在主人某天突然回来后，为他做最新鲜的汤。
要是主人在当天没有出现，这条鱼就会成为她和阿卡、天蝎三个人的晚餐。
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了十七天，唐锋却还是没有回来。
小青擦干脚，坐在温泉边儿上的一堆干草上，干草带有热量，让她的身体暖洋洋的，她抱着膝盖，把脸蛋搁在膝盖中间，看着西下的夕阳打着盹。
又过去了一天，看来唐锋又不会回来了，今晚就吃这条鱼吧。
小青似乎毫无意识的沉入了梦境，她不知睡了多久，在某一刻忽然醒了，心头是阵阵的空虚。
天还没有全黑，她只睡了二十分钟不到，可是打破她睡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白昼和黑夜的交界，仿佛是善与恶的分割，光明在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里暂时栖息，黑暗自诩为接下来的主宰，年轻的姑娘，告诉我，你的善与恶吧。”
一道人影从虚空中缓步而出，空气随着他的出现而香风细细，还有萤火虫般的星光闪烁，他对小青微笑：“天冷，睡在外面容易着凉。”
你是谁？
小青从没有见过这样高贵、儒雅的人，他不论从外貌、气质、谈吐，都是遥遥在上的贵族文人。
“你可以叫我高尔基。我对你来说，算得上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我也不是来找你的。”高尔基的手画了个圈：“这是落鹰城的领地吧，年轻美丽的姑娘，你是谁？”
小青站在干草堆上，她的衣裳破烂，在高贵的高尔基面前毫无自卑和胆怯：“我叫小青。”
“北江水碧南山青，东西逐鹿皆功名。青丝不解白发老，正主养鹿朝暮情。”
高尔基扬天吟诵，这是他时隔数百年重返人间吟诵的第一首诗，一首念罢，他立刻诗兴大发，继续即兴创作：“鹊巢鸠占肆狰狞，香洲醉暖入后庭。少女不知分善恶，尤宽衣带舞娉娉。”
他连吟数首，抑扬顿挫，如醉美酒般的满足。
他吟诗完毕，问小青说：“这些诗，你都听得懂吗？”
小青想了想，点头：“基本能听懂。你是说主人是个魔头，占据了落鹰城会因为一己私利危害人间，让我分清善恶，免得以后我老了他不喜欢我，把我抛弃了。”
高尔基高兴的嘴角上扬，赞许的点点了好几次脑袋：“没错没错，你很聪明，要是能从小好好学习，归入正途，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位女诗人。你知道吗，我生前……不是，我蜕变前最喜欢的是第一王朝女诗人清瑶先生的《半月集》，里面有一句说的好：在世当为豪杰，死后也当鬼杰，出世亦做鬼仙……哎，清瑶先生的书你读过吗？”
小青：“我不识字。”
高尔基的脸色从欣喜瞬间变得失望透顶。
“唉，我的确见过很多天赋异禀、聪明伶俐的人，可是其中成才的少之又少，无非有三个原因：骄傲自满、天妒英才和不肯学习。如果一个人不识字，那再高明的天分、美丽的外表，也会在她身上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美丽是无法持续的，正如朝露的甜美不能持续到晚上，昙花的惊艳无法绽开到天亮。可惜，可惜。”
他低下头，思索什么，再抬起来，嘴唇微抿，一双乌黑凌厉的眼冰冷扫来，显得杀气凌人：“你是唐锋的人？”
终于进入了正题，小青回答说：“没错，唐锋就是我的主人。”
“哼，妖魔的奴仆，也是妖魔，他们用薄弱的力量为妖魔的行径增添便利，仆从的每一次做恶，都会以服从命令和害怕死亡为借口，从而残骸更多的生命。让我看看，你的手上沾没沾血呢！”
高尔基的眼珠在她下垂的玉手上扫了几眼，从种种迹象看，小青的手上没有沾染血腥气，眼睛里也没有杀过人、或者施展过阴谋的诡谲残忍，非但没有，而且是出乎意料的清澈明亮
：“嗯，你没有杀过人，这很好，要是你还想活下去，就要老老实实的交代你为妖魔做出的一切事情，神会给弃暗投明的妖魔仆从悔过自新的机会，年轻的姑娘，你愿意吗？”
夜晚降临，小青迎风而立，晚风将她的长发吹的飘起，一缕青丝贴在她毫无瑕疵的脸颊上，使她多出几分隐藏的英气：“世上无人自称妖魔，因为在打击对手时，会利用一切手段，把敌人捏造城妖魔。”
“说的好！”高尔基拍手称赞：“既然你无师自通看透了人间的纷争，我要问问你看没看透善恶，不要告诉我这世界没有善恶之分。你立刻告诉我，唐锋做过几件好事？想不起来吧，或许他对你个人有恩，可是他对人类，对神犯下的罪行，那些恶果累累的罪恶，已经判决了他的死刑！”
小青没有回话，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无可辩驳，亦或者是不值一驳。
高尔基负手踱步：“年轻而美丽的姑娘，和你在一起说话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但是黑夜是不等人的，我要你告诉我，唐锋对你的意义是什么，回答完这个问题，就到了结束你短暂生命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