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法阵

风老刹那间老了十岁，颤颤巍巍的走了两步，气喘吁吁：“老夫听到了历史的心跳，也感受到了历史的厚重，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你停止不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有朝一日你醒来发现，你已经落伍了。”
带有古老魔力的翎羽缓缓飘落，显得格外的美丽，但在那种美丽下，是高尔基心痛的心碎。
“我输给了时代？”作为一个感性的诗人，高尔基很容易领会“历史”这两个字的含义。
“我输给了时代，可是你输给了什么？沧海桑田，历史带来巫术的变迁，可是天地自然之道，并不因为历史发生改变。”高尔基恢复了冷静：“老先生，你输给了自然。”
风老没有回答，可能是默认了这个答案，他经历的时间不如高尔基长，不过八九十年的岁月，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厌烦了，时间再延续，这个世界的一切不过是重复的轮回，这对于一个衰老的老朽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
“我尊重你，我的对手，但是，这个世界终究是我们的。”高尔基抬起眼睛，眼神不复平淡时的文秀温和，反而充满阴厉，他把那具耗尽了巫力，连路都走不了的老人紧紧锁定，唇角掀起一抹森寒笑容，那低低的声音，在如暴雨般漂亮的乱草、叶梗之间传荡而开：“老道士的第三诅咒：空谷灵丘落鬼魂。”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然后轻轻握在了那飘落而下的黑色翎羽之上。
就在他指尖弹上的那一瞬，似乎是有一股奇异的波纹荡漾开来，百步之内的落叶都收到了来自他手心的震荡，飘落的方向也瞬间由内而外的向周围扩展。
高尔基把冰河留在他体内的寒冷能量灌注在这片黑羽之内，羽毛产生了生长的能量，开始伸展、延伸，上端延展到两尺长度，留下了个锋利的尖头。
他的眼眸也冒出寒气，欣赏这把散发冰河之息的虚幻之刀，一旦他的手离开刀柄，不受控制的刀身或许能把大地撕裂。
高尔基深深的吐出一团寒气，只不过是初冬季节，大沼泽的气候还算适宜，可是有他在的地方，就会出现诗意的寒冷。他盯着那令人皮肤发寒的羽刀，眼神反而是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你已经尽力了，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痛苦的。”
对面的老者身体似乎是缩小了很多，黑夜里看不清是站着，还是坐着。
通常来说，是英雄，就会落幕，是美人，也会有迟暮。
高尔基想，自己是个被时代抛弃的人，可风老何尝不是呢。只不过在他落幕的刹那，是否有想起以前的某种回忆，亦或者是某个人呢？
“乘鹤西去饮酒泉，老道脏衣醉九天，无根落木出戈壁，飘摇人间四百年。”
手中的虚幻之刀颤抖了，那是无声的刀鸣，黑色的气息冲天而起，刀身缓缓拖动，对准风老的身体，开始倾倒。
胜利即将有分晓，高尔基开始牵挂起正在逃走路上的小青。
“为什么她的灵魂这么特殊，为什么她这么年轻，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潜伏？她的灵气究竟来源于哪里？”
还好，这些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答。
高尔基没有再给牧尘任何的机会，也省略了他在蜕变前让被他杀死的人留遗言来吸取创作灵感的习惯，对着那个瘦小衰朽的身影，手臂猛然挥下。
强劲的热浪直冲而来，地上能移动的物体都被吸纳成为暴风的一部分，跑得快的异兽惊叫着逃命似的飞奔，
不一会儿，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如挂了一块黑色的幕布。风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放肆，势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无情的撕撤着一切。
可是就在某一刻，一切都静止了，风不再肆虐，云不再扩散，天不再漆黑，那些密密麻麻的杂碎都停留在天上，像个定格的油画。
忽然间，全都同时落了下来，一股脑儿的砸在地上，宇宙重新复原，天地重新晴朗，只有落地的泥水浑浊不堪，杂乱无序的沼泽更是像被人用棍子胡搅蛮缠了一通。
除了这些意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上演过。
小青孤独的站在自然的垃圾堆边缘，肌肤刀割般的疼痛，落下的沙子迷住了眼，她用小手粗粗的揉了揉，转头过去继续飞奔。
高尔基发出舒服的叹息，这种将力量发挥到极致的快速飞行，能带给他难以言喻的舒畅。
二十里的距离在雨滴看来，连半步的距离都算不上。
如果说小青是想用两条腿逃走的话，那实在是一个天真的故事。
猫捉老鼠的游戏高尔基不喜欢玩，除非对方是个可爱的小老鼠。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高尔基来了，他看到独自站在沼泽里的小青，纤细的像棵柔弱的小树苗。
“这是你选择的葬身之地，还是你的……小陷阱？”
高尔基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这个是……”他在一块明显有刨坑痕迹的土地前停留，中间那个用蓬草、兽皮和骨头架子搭的架子吸引了他的眼球。
“是黑水晶骷髅！”高尔基啧啧称奇：“只在传说中的超强力量，连我都没见过。”
他迅速准确的识别出了这种法阵的本质：“据说是应对亡灵的重武器，哦，巫塔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是唐锋布置的吧，量巫塔的年轻一辈里，只有他有这么大的巫力，也只有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看着面如平湖的小鹿，继续补充：“当然，我没见过唐锋，我事先搜集了他的一些资料，对一个诗人来数，积累资料是必备的学习过程。”
他说：“黑色水晶骷髅能够击败亡灵大军，这是神话和传奇，我丝毫没有怀疑传奇的真实性，只不过——你们完全忽略了启动它所需要的苛刻条件！”
高尔基笑了笑，径直走入法阵，一脚把乱布和人骨踢开，手指扣住埋在浅洞里的黑色水晶骷髅，把它从土里拽了出来。
“我虽然没见过，可是也能判断出：它的成色很不好。”高尔基道：“就像你没吃过东海的鲨鱼，但是如果给你上一道肥腻的烂肉，你就知道，一定是厨师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