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惊世骇俗

秦竭枫道：“是需要的，不过也不急，等到回门之后再去就可以。”
“王爷今天可以陪我进一躺宫吗？”顾梦蝶问，“一品亲王的话，入宫应该不需要提前一天上书吧？”
“你想今天进宫？”秦竭枫有些讶异道，“你的身体不是还没恢复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顾梦蝶淡笑，“这样的状态反而很合适进宫呢。关于那只蛇蛊的来历，我还要到宫里找一个答案。”
“本王这就叫人安排马车。”秦竭枫道。
一个人身份的变化往往会非常直观地反映在他人对你的态度上，皇宫是权力的最中心，这里的每一个人就好像生活在漩涡附近的鱼，对于水流的变化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
这一次顾梦蝶踏进宫门的时候，便发现宫中内监宫女对她的态度较上一次更恭谨了许多，虽然从头到尾顾梦蝶还是那个顾梦蝶，但在这个身份决定一切的时代，人们对于他人的评价总要依托于这个人本身之外的东西。
不过越是湍急的漩涡中心就越是平静，碧晖宫的一切似乎并不随着外界的改变而变化。
顾梦蝶踏进碧晖宫门的时候，一切的任何事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总管姑姑兰檀溪依旧是那副热情得体却又不卑不亢的样子，暄贵妃见到她依旧是满眸掩不住的笑容。
“臣妾顾梦蝶参见贵妃娘娘。”顾梦蝶拜在岳冰面前道。
与上一次见面一样，顾梦蝶拜倒的同时岳冰也站了起来，亲自上前想要将她扶起，二人接触的那一瞬间，顾梦蝶感觉到岳冰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立刻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岳冰眼中未来得及收回担忧。
顾梦蝶移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低眸，再次抬眼时岳冰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常了。
“本宫想着秦王妃得回门之后才来的，怎么今天就进宫了？”岳冰笑道。
“终究有些事放心不下，想着娘娘应该也有话要嘱咐臣女，这才来了。”顾梦蝶不紧不慢地看了看侍立一旁的宫女道。
岳冰也领会了她的意思，对着兰檀溪微微颔首，兰檀溪便带着室内的宫女出了大殿。
“鳞叔，您可真会出人意料。”顾梦蝶望着岳冰的眼睛笑道。
玉鳞蛇皇从岳冰袖口中钻出，沿着手臂盘旋而上最终停在她肩头，朝顾梦蝶吐了吐它鲜红的信子。
“蝶儿是怎么识破的？我应该没有在你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吧。”身份被揭穿的岳冰没有丝毫的尴尬，在主位上从容坐下笑道。
“您本来也没想要瞒着晚辈不是吗？”顾梦蝶道，“碧晖宫中有蛇蛊师，可晚辈两次入宫都没有分辨出那蛊师究竟是谁，这就说明他的功力在晚辈之上。这天下能在蛊术方面超过晚辈的人不多，除了苗疆九峒中的前辈圣女，中原地区就只有殿主与鳞叔您了。”
“晚辈曾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您身为嫔妃久居深宫是如何能够结识苗疆蛊师并让他为您效命的，而那位功力高绝的蛊师又为何甘愿听命于一个中原后妃。后来秦王体内的蛇蛊让晚辈忽然惊觉，晚辈可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从来没有证据表示暄贵妃本人不能是蛇蛊师。”
岳冰笑道：“分析得不错，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就是蛇王玄鳞的？”
“因为秦王体内的蛇蛊晚辈解不开，星月凤蝶解不了的蛇蛊只有玉鳞蛇蛊，苗疆蛇峒的圣女不可能入宫为妃，那么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答案都只能有一个，蛇王玄鳞与暄贵妃岳冰，从来都是一个人。”顾梦蝶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
她将手帕递至岳冰面前道：“何况晚辈还在岳家凌华小榭中找到了一个名字，‘冰鳞’，请恕晚辈冒犯，这才是您的真名对吗？”
“蝶儿果然是冰雪聪明，我的这一重身份，可是连九幽王都不知道呢。”岳冰接过手帕道。
“这块手帕，还有亲王体内的蛇蛊，您既然选择留给晚辈识破的线索，必然是有深意的。”顾梦蝶看着岳冰鳞问道，“您想要晚辈为您做什么？”
“这倒不急，我有一事想要先听听蝶儿的想法。”岳冰鳞微笑道。
顾梦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岳冰鳞。
“蝶儿觉得，什么样的人可以做皇帝？”岳冰鳞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顾梦蝶一怔，她没有想到岳冰鳞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如今朝中局势波谲云诡，岳冰鳞有身处漩涡中心，会有这样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如何做一名好的领导者是顾梦蝶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学习的内容，无论是两世母亲的言传身教还是前世长老们的谆谆教导，都在教会她如何能够更好地肩负起圣女的责任。
虽然皇帝与圣女不同，但是想来无非是将天下百姓都当成蝶峒子民一样引领和保护罢了，顾梦蝶思索片刻后道：“心怀天下一心为民者，可以做皇帝。”
岳冰鳞淡笑道：“琉衣仙逝时你年纪尚幼，我还在想要怎样将这些东西教给你，现在看来她把你教得不错。那么以你的标准，如今朝堂之中，谁能来做这个皇帝呢？”
果然是为了皇位，想来岳冰鳞与江皇后相争，必然是不想太子登基的，再联想岳冰鳞与肃王妃的亲密关系，她应该是想要扶保肃王来争这个皇位。
“无论是此时离皇位最近的太子殿下还是前辈看重的肃王殿下，晚辈都不太了解，所以回答不了您的问题。”顾梦蝶十分诚恳地说道，“不过您为什么会信任肃王殿下呢？晚辈想听听您的理由。”
听了她的话，岳冰鳞忽然笑了一阵，片刻后才道：“原来就算敏锐如你，也看不出我的真实意图。不过也怪不得你，是我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我确实在帮助肃王打压太子，但并没有想要扶他登基。”
顾梦蝶讶然，岳冰鳞并没有生育皇子，如果不扶肃王登基，那她就算太子被废，岳冰鳞又让谁去坐那张龙椅呢。
正在不解，顾梦蝶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她抬头望向岳冰鳞，似乎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在何处。
“前辈想自己来做这个皇帝？”顾梦蝶十分大胆地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