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七彩山猪

我拿过盒子本能地晃了晃，听见里边有点儿声响。刚想打开瞧瞧，却被艳婕妤拦住了。
“都说是送你的生辰礼，你得等到明日才能打开看啊！”
听到这话，我愁眉苦脸，抱怨道：“一定要等到明天吗？但是我好想知道你送了我什么，我今晚会好奇死的……”
“不要老是把死挂在嘴边。”艳婕妤抬手就给我后脑勺来了一掌，连呸了几声之后，才继续说，“反正我的不许拆，不然就没意义了，你要拆就拆唐美人的吧！”
我竖起大拇指，夸赞她：“你真是个讲义气的人。”
“再说唐美人的我也不许你拆了！”
于是我适时闭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木盒。
只见里边躺着一把团扇，绣的蝶戏海棠，格外精巧。尤其是扇柄，晶莹剔透的红，摸起来有些像玉，但又没那么温润。
我拿起来爱不释手，就连旁边的艳婕妤看了，都夸赞一句：“唐美人好用心。”
“是啊是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她那么用心。”
我趁机想要打开艳婕妤的礼物，她的巴掌如约而至。
于是我抱着脑袋，叫苦连连：“你既然不让我提前拆，又何必提前送我，搞得我现在心痒难耐……你明日送我不好吗！”
“明日？”艳婕妤面对我的质问冷笑一声，说，“明日送礼的人那么多，我要是掺杂其中，恐怕我送你的东西被宫女清点过后就丢入库房了，岂不是白送。”
“可你不是不喜欢我来着？又干嘛介意礼会不会被我看重。”
艳婕妤看了我好多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脸上诡异地浮现出一抹潮红，朝着我有些蛮横的嚷嚷了起来。
“我根本就没有讨厌你好不好！我之前是有点看不惯你高高在上的那副样子啦，但是我后来发现你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很蠢啊我背后骂你你还偷偷救济我！总而言之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的，所以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
真是个别扭的女人，但是我好像没有说她的资格。
艳婕妤言之凿凿，大有我今天偷看礼物她就要去跳护城河的架势，我也只能叠声答应她。
这就导致我一晚都没睡好，做梦都看见艳婕妤那张幽怨的脸不停晃悠。
于是生辰这日，我早起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她送来的生辰礼。
打开小木盒，只见里边躺着一支拨浪鼓。是用小牛皮做的面儿，旁边吊着两颗打磨圆滑的玉珠，手柄么……则是艳婕妤最喜欢的黄金打造。
这些倒还没什么，就是鼓面上画着一只七彩山猪，我没能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知道，这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我腹中不存在的孩子的。
一时间，我也不知如何去面对艳婕妤这份爱屋及乌的感情。
替我挽发髻的青梅看我拿着拨浪鼓发呆，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段时间艳婕妤闷在宫里，就是为了给娘娘做这个！”
我挠了挠脑袋，问：“你们都知道？”
“艳婕妤那样大的阵仗，谁不知道。”青梅笑了一声，在我的发间又插入一支金钗，随后才慢慢说着。
“早半个月的时候艳婕妤请了许多匠师进宫，也不讲是要做什么，整天窝在宫里叮叮当当地敲砸东西，声响可大。皇上为此还担心了一阵子，怕艳婕妤觉得这宫殿雕梁不合眼缘，在练习拆了重建……”
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
我把玩了一会儿拨浪鼓，青梅也替我准备好了今日宴席上要穿的衣裳。我忽然想起什么，提醒她说：“这两日天热了，你去把唐美人送我的团扇取过来，我今日带身上。”
青梅没多讲什么，一切照办了。
宴席办在红枫阁，虽然名字里带个枫字，但一颗枫树都没有。我听宫里的老人说以前是有种的，但是都死了，也就干脆不再种。恰好能让这处亭台更宽阔些，更好办宴会跟见客。
但我很不喜欢，四周光秃秃的，就立着一个宫殿，多不好看啊。
关于这个意见，我也跟梁越反映过，只是他日理万机，才懒得搭理我什么地方死了花草难看。
今天我到红枫阁的时候，发现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宫殿的周围搭了很多颜色丑陋的棚子，把后边的风景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艳婕妤的衣柜拉出来展示了呢……
我端着姿态，款款落座，因得今日心情好，也乐意跟人客套。
梁越跟太后还没有来，那些王爷王妃夫人小妾就先上来恭维我，我脸都快笑僵了。在看见艳婕妤那张臭脸的时候竟然有些激动。
她带着唐美人别别扭扭地向我行过礼，上下打量我好几眼，忽然凶巴巴的开口：“你为什么带唐美人送的扇子不带我送的拨浪鼓，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毫不示弱的骂了回去：“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天越来越热了我不带扇子带什么，带你那个七彩山猪拨浪鼓给大家摇一段吗？”
“对啊，就应该摇一段，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心灵手巧，这才显得你重视我的礼物！”这个疯女人开始强词夺理，但也很快抓到了重点，“什么七彩野山猪啊，你是说鼓面上的画吗？那是我亲手画的麒麟啊！你竟然说麒麟是野山猪，真是观音菩萨听了都不想保佑你的程度了呦……”
“你把麒麟画成那样才是亵渎吧！而且这到底跟观音菩萨有什么关系啊！”
我们这边吵吵嚷嚷，总算是把梁越太后，还有我阿爹给吵来了。
这三人在一块着实有些奇怪，但我也没多想，只像个小狗一样跑到了梁越面前，讨好地伸出手，问道：“梁越梁越，你送我的生辰礼呢？”
梁越有些无奈，说：“今日人多，要叫朕皇上啊……你的生辰礼朕早就备好了，你往后看。”
我转过身去，只见红枫阁旁边的棚子一一倒塌。各式各样的粗布飞转之间，我看到了后边的景象。
于是我同周围的人一起，发出了一声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