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路上风雨波折再一弯

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郑瑾伏在案上正写些什么东西。舒无涯进来时便是这样的情景。屋外的桃花已经谢了，桃叶苍翠葱茏，屋角生出了些青苔，案上的路子里熏着草药，所以屋子里并不带霉气。是有些清苦的柏子香。
“写什么呢？”他凑近了要去看。
“医案”郑瑾顿了一下，便仍旧埋头。舒无涯摸着下巴，像是在回忆什么。好像，他们这是有个叫燕儿的姑娘？燕儿娘前儿病了？水荇似乎跟他提过一嘴说燕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求到这人跟前儿了所以这人就跑了一趟去治病？
“燕儿娘好些了？”他终于回忆起来，开口笑道。
“哪有那么快”郑瑾搁下笔“我说你们这儿春日里头雨水也太多了些，我来这么久，只见过三四次晴日，这样下去会得风湿的”
“幽墟春日里雨水是多，等下完雨就到了夏天了”舒无涯捡着郑瑾桌上的书看，却都是医书，上面细细密密地写满了注脚，亏得她写那么小的字还这样清婉灵动！
“好笔力！”舒无涯开口赞了声。
“我和你说事儿呢，不许打岔”郑瑾一把夺过自己的书，正色道。
“那你说怎么办？”舒无涯也端正了神色“像燕儿娘这种情况不是一两个，他也有些头疼，幽墟宫有大夫，但是也只能开些除湿的汤药，但也有限，到了春日里头就没法子了。
“这种事儿，不应该你一个圣子去管吗？”郑瑾有些好笑，她是什么身份来管？作为一个大夫，她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了，更何况她自认不是一个很有道德的大夫。
“算了，你自便，我要睡下了”郑瑾估摸着自己的墨迹快干了，起身下了逐客令。
前些时候的时候夜乔来问她想要个什么样的药庐，她自己开口要的东西，自然是要根据她的想法来，不然人家做了甩手掌柜，这毒说不拔就不拔了，再或者暗地里使得什么绊子这可如何是好？只是夜乔还不知道，牵风已经把郑瑾给小小的得罪了一遍，一月已过，舒无涯的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但是郑瑾却不急着施针，她在等舒无涯熬不住的那个时候。
而舒无涯此番过来，也正是因为一月已过，这人却不急着施针，所以来看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又过了些时候，夜乔来问郑瑾要置办什么药材，说是药庐已经整修好了。那药庐离郑瑾住的地方还算近，是一处旧屋子改造的，他们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才将这个大工程弄完。
当然，据夜乔所说，那是圣子力排众议他们才把这个药庐整出来的。想来也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在别人的门派里想整个药庐，可不得人家圣子大人发话吗？毕竟老家伙们是惹不得的，这一点，郑瑾在逍遥岭的时候就已经领教了。
还是咱青幕山好，郑瑾发出一丝感叹，就是略微穷了些。
“郑姐姐”门外是燕儿清脆的声音”我阿爷回来了，阿娘做了好吃的，叫我来请你“
“告诉你阿娘，你郑姐姐她不去了，你们好好吃”水荇从外面走过来，拉着郑瑾就往舒无涯的住处赶。
这是，压不住了？郑瑾想，她可真不是个好大夫。
“今儿我就不去了，明儿我再去看你阿娘”郑瑾笑笑，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提着药箱便和水荇一起往舒无涯的住处赶去。
其实郑瑾是挺好奇幽墟宫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其他的门派里面不是弟子就是仆役，而仆役是不能算门派中人的，但是她观幽墟宫，门派里的人就和澜霜城的民众没有多大的区别，像燕儿娘他们这些没有武功的人是可以做些杂事，也能去外面谋生的，难怪幽墟宫这么有钱，真是生财有道啊！郑瑾兀自感叹道。
青幕山又和别的门派不一样，青幕山有自己的田产，所种粮食自给自足，也没有仆役，一切杂事都是门派弟子的事儿，比如郑瑾吧，她就负责打扫整理过药庐还有藏书阁，但这对于青幕山诸人都不算什么事儿。
所以郑瑾对于舒无涯有专人服侍这件事情有些惊讶，因为在青幕山，就连掌门，也只是由门下弟子服侍，不过青幕山的长老们不似这般骄奢，日常事务还是自己动手的，哪像舒无涯，就连泡个澡也有人备好水。
舒无涯躺在床上，衣衫已经被汗浸透了，他忍了一个多月未进血食，也算是略有些成效，血脉逆行远不如之前痛苦，虽外人看来差不大多，但他自己却是最有感觉的。
这回依旧是郑瑾施完针后药浴，这回比上次多了十七针，那针扎下去，就连旁边观看的夜乔水荇等人看得都心惊肉跳的。一个时辰后，舒无涯身上的黑色血气尽消。
“这回你可以食用些肉食，但依旧要熟食，且不可贪多，每日一次便足够”郑瑾扶着舒无涯往浴桶那边去，说道“上次拔完毒后一个月我未及时过来给你施针，也是想看下你能坚持多久，这对后面的施针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舒无涯靠在浴桶上，有气无力的说到。他能感觉到，这次拔出来的血煞毒是比上次要多得多，经脉里突然空出那么一些来，他有些饿了。
“水荇姐姐，麻烦你找个人去我的药庐取一钱天沉木、一钱瑶仙草，二钱过雨观音莲、五钱紫花藤和桃花青鲤炖碗汤来，记得，必得是桃花青鲤“
“今早我从厨房过来，正遇上厨子挑菜呢，刚巧就有桃花青鲤，有巴掌那么大呢”夜乔笑道。
“如果是巴掌那么大的话，得要三条”郑瑾道。她有些惊讶，桃花青鲤只比寻常的鱼贵了那么一些，但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澹湖里好多呢，有些都能长到比筷子还长。
“厨房不见得有这么多啊”水荇有些头痛“我去看看吧”
说来也是真巧，厨房刚好有三条桃花青鲤，再多也没有了，水荇有些庆幸，忙去药庐按照郑瑾所说取好药草和鱼一起炖了，这些水荇不敢假手于人，连看火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一个时辰后，水荇端着汤过来，而舒无涯却早已吸收完药力歇下了。耗费了大半日的时光，其他人肚子也早就饿了，郑瑾便通通都打发他们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兴致勃勃的翻着书。
“姑娘歇一歇吧”水荇道。
“行吧”郑瑾站起来，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没劲啊，忙了大半日，连饭也吃不着，郑瑾腹诽道，早知道还不如去燕儿娘家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