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墓碑记 （十八）

“喂。”张明达接通电话。
“到了？好。”
“好，你们先调解。我们还在睡觉呢，昨晚睡得有点晚，哈哈！”
挂了电话，张明达对刀俊说，“李坤。说曹操，曹操就到。中国人说不得。”
“吃个饭，这么早就到了？”刀俊说。
“不是，他们主要是来调解一个纠纷的，顺带请我们吃个饭。派出所这工作鸡零狗碎，啰嗦得很。哎，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张明达说。
“你们跟着李曦，来到了一个巷巷，出现了最好的抓捕时机。”刀俊回答得很具体，他正希望张明达继续将故事讲完呢！
“哦，对了。想起来了”张明达于是继续说他和李坤的故事。
“因为当时巷道里没有人，而我熟悉地形。知道可以分出两个人，从一个两幢房屋之间的小夹道，快速包抄到巷道的前面。”
“这样，包抄到前的这两个人可以装作往反方向行走的路人。而后面追踪的这两个人，可以装作同李曦同方向行驶的路人。”
“当前面这组人和李曦相遇的时候，就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人一只手，将其双手控制住。后面这组人则迅速冲上去，一人一只脚，将其双脚控制住。这样就可以百分之百，安全有效地控制住李曦了。”
“前面两组人中安排控制右手的，叫右先锋李坤是控制左手的，叫左先锋。我是控制右脚的，叫右后卫，另外控制左脚的那个就叫左后卫。”
“我千算万算，当时认定这是万无一失的。没有想到右先锋居然是怕死鬼。狗娘养的，差点害死我们，事发后我们真想一枪嘣了他。还好，这人现在已经调离公安队伍。”
“当我打个暗号，大家就要一起行动时，右先锋这家伙看见李曦右手往怀里走。以为他已发觉我们的行动，是在掏枪，准备大开杀戒，于是转身就逃跑了。”
“在行动之前我们可是令了军令状的，如果发现李曦发现我们的行动，就要提前快速行动，死都要完成任务。”
“可是他逃跑了，那个速度之快，简直令我措手不及。”
“本来就算他跑了也不怕，我们还有三个人，还是有绝对的优势。但是右先锋动静太大了，李曦当真发现了我们。于是，他本来去掏烟的手，就真的掏出了手枪。”
“李坤速度快，当时已经身子朝后抓牢控制住了李曦的左手。而左后卫也已经按计划抱住了李曦的左脚，正往后拖。我则看见李曦右手掏了枪，只能放弃右脚，奔他右手而去。”
“李曦开枪时，他的身体已被李坤和左后卫向左带偏，李坤的肩膀正暴露在他的射击范围内，就中了两枪。”
“当然我反映也快，用力把李曦的手往右后控制，这过程中右胸部和左腹部先后暴露在他的射击范围，也中了两枪。”
“本来左先锋和右先锋是最危险，论年纪和实战经验都应当是我和那个怕死鬼。但我犟不住李坤想锻炼一下的请求，才把做先锋位置给了他。”
“而那个怕死鬼当时信誓旦旦，大义凛然，一副要争取立功的志向，我才去做了右后卫。”
“也就是说，如果我坚持原则，李坤左先锋的位置应该是我的。我的个子比他高一个巴掌。那么这个情况发生在我身上，是不是就是就心脏这个位置？砰砰两枪，是不是了？这么看，你说是不是李坤救了我？”
张明达说着，还拿手指对着自己的胸口放了两枪。
“还好，还好，当时我们伸手都快。如果是现在，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张明达想着那一幕往事，眼神之中犹有惊惧之色，露出后怕不已的神情。当然，说到最后则是万幸不已的庆幸和放松了。
“还有，这个怕死的右先锋，其实在以往行动中已经多次表现出胆小、没有血性、不堪大任的迹象和症状，但是我却依然被他的假象迷惑，这是不是我的错？”
张明达果然不愧是公安局的传奇人物，以这种逻辑去思考问题，让刀俊大开眼见。
从张明达主主动拦责这点也可以看出，张明达这人责任心极强，重情义，敢担当，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像很多人不敢担当不说，还一味推卸责任。
“我想如果李坤做右后卫，你做左前锋，后果可能会更严重。因为依当时李坤的工作经验，不一定能及时发现李曦掏枪的动作，不能有效及时控制住他的右手，任他射击，那么你们可能都壮烈了。”刀俊用另一种视角分析这件事，去安慰张明达。
张明达一听，“哈哈”笑起来，右手指指刀俊，开心地说，“也对！你小子会思考。”
刀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事实如此，考虑问题从不同角度下手，会有不同答案，所以你真不必过多自责。横看成岭侧成峰！就算他们全都受伤残疾了，也比你死了要强。”
“你这说法就是壮士断腕的思想了，不错，有格局。”张明达负疚自责了一辈子，听刀俊这么一讲，确实释然了不少。
“你们法医工作很有意思，我破开的第一起有挑战性的命案，靠的就是王家洪给我的线索。”说完自己“被救”的故事，张明达谈兴颇浓，好像回想起了很多往事。
“噢，王家洪老前辈。你们一起办过很多案子吗？”当然对于老一辈的传奇往事，刀俊非常喜欢。这些都是宝贵的东西，有意思不说，还能从中学习到工作经验。
“多。王家洪了不起啊，那个年代能干法医，思想境界确实很了不起。”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职业虽然让人敬而远之，但是工资高我很多。我一个月拿50多元，而他拿59元，高了我近20，高就高在法医津贴。”
“可惜这个法医津贴一直没有水涨船高，停留在了9元。到我们拿四五千工资，还是9元。到现在更是取消了。”
对于法医津贴这个说法，刀俊并不知道，因为他参加工作的时候已经取消。但是张明达说这些话明显已经背离了刀俊要停故事的初衷。
“老王你说的第一起有挑战性的命案是怎么回事？”对于公安局两个传奇人物来说都有挑战性的命案，刀俊是非常非常感兴趣的，而且又涉及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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