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寿辰（上）

“小姐，都已经日上三杆了，您赶紧起来吧。这两日老夫人的寿辰就要到了，您的寿礼可还没着落呢！”
水仙走进屋子，看着在床上拱成一团的人，无奈地摇摇头。之前，自家小姐防着她们的时候，连屋门都不让人进。
现在总算是信任自己一些了，几乎就把这所有的事宜一股脑交给了自己。她算是有点理解宴承的苦楚了，这主子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可怎么好。
暮倾酒从被子里露出两个眼睛，被外头的金灿灿阳光一照。顿时就缩了回去：“水仙，快把窗关上，我要现原形了！”
水仙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我还真想看看小姐的原形是什么呢，别不是一只猪精吧？”
暮倾酒听了这话，一时无语，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完蛋了，这水仙越来越没有以前的样子，她也学坏了。
“寿辰的礼物，你看着置办一份就是了。祖母也不喜欢我，心意到了就行了。也不必非要挣个什么的。”暮倾酒一边梳妆一边和水仙说着。
此时门外却来了个嬷嬷，说是老夫人那里找大小姐有事。暮倾酒和水仙对视一眼，才说着你就来人了。
幸好暮倾酒已经弄的差不多了，就往荣寿堂过去。自从上次见过徐氏之后，暮倾酒再也没来过这里。
一来徐氏不喜欢她也不让她过来请安，二来暮倾酒也确实起不来床。
她不来反而也宽了方氏的心，也不占了她们在老夫人的心里地位。
一进门，方氏却并不在。反倒是有个不认识的美妇人坐在那里，正笑盈盈地和徐氏在那里聊天。
“倾酒见过祖母。”暮倾酒进去给徐氏行了礼。
“嗯，来的正好，快来见过你舅母。”徐氏今天的脸色还算可以，虽然还是隐隐有些压抑着火气的感觉。
那美妇人也站起来，白嫩得手拉过暮倾酒。口里不住地赞着：“没想到倾酒都出落的这般美貌了，着实有当年小姑的风范啊。”
暮倾酒也露出一个羞涩地笑容，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人大概就是林氏的兄长之妻，如今的安南伯爵府的伯爵夫人董氏。
林氏的娘家人，也是她实打实的母族。不过自林氏死后，他们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些礼节来往。
其他的便再没什么人来关心了，今天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董氏寒暄了两句后，又有些难过的红了眼眶：“这些年来，你舅舅何尝不想多找人来看看你。可咱们总归是外家，不好多来未免外头也多闲话。如今正好赶上老夫人寿辰，可不得来瞧瞧你呀。”
这董氏的脸说变就变，那表情又极真实。倒是把徐氏说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林家的人要么不来，一来就弄的好像自己把暮倾酒怎么了一样，真叫人厌恶。
“既然伯爵夫人难得过来，有什么话你们不如去倾酒那里叙吧。老婆子年纪大了，就不掺和了。”徐氏面色不善，直接出言赶人。
董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和暮倾酒两人就告退出去来。直回到了暮倾酒的屋子，董氏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这侯府未免忒亏待你了，你好歹是嫡女，又马上就要嫁去国公府。可就让你住这么偏的院子，才这么几个伺候的。就连我房里庶出的都比不上。”
“舅母不用难过，这里其实挺安静的。人不多便也好管些，不妨事的。”
暮倾酒眼见着她才来一会儿，这眼眶已经是红了几次，赶紧安慰道。
“好孩子，你自己住的这样，还要在这里安慰我。真是委屈你了。”董氏一听越发感慨，等进了屋子里便拉着暮倾酒坐下。
“这些也就罢了，但如今你就快要出嫁，你母亲的嫁妆可拿回来没有？总不能便宜了那个填房的吧？”
暮倾酒摇摇头，她倒不是没有想过这事儿。不过暂时也没有个合适的机会提上一提，就拖到了现在。
“你这孩子，要是我不来，你这还要稀里糊涂地到什么时候啊。”董氏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又赶紧拿过自己带来的一个盒子。
打开里头是一尊精致的寿星公摆件，应该是一整块的红玉雕刻而成的。
不过这红玉又有些不一样，仔细看去里头的纹路又似在流动一般。使得那摆件看起来仿佛活物一般，一看就价值连城。
“这可是你舅舅花了大价钱帮你弄过来的，正好老夫人生辰。你将这个当做寿礼，谁也比不过你去。到时候老夫人一高兴，你再拿嫁妆之事自然也是容易一些。总归她们也没那个脸一直扣着。”
董氏捧着那盒子，塞到暮倾酒的怀里。脸上的关切之意更是有增无减。
暮倾酒有些犹豫，拿不准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是什么情况。董氏也一眼看出她的谨慎，抹了抹眼泪道。
“你一个人在这侯府长大，谨慎些也是应当的。可是舅母不会害你啊，这些年伯爵府式微，实在是顾不上你。可如今你就要出嫁，你舅舅和我，再不济也要为你谋划一二啊。不然可怎么对的起小蛮的在天之灵啊。”
暮倾酒之母林氏，小字小蛮。
“舅母，你的一番好意，我收下了。别再哭了，不然一会回去了，舅舅还以为你在这里受委屈了呢。”
暮倾酒赶紧把东西收下，又给董氏净了帕子洗了脸方才算完。
直到董氏走时，还嘱咐了好些事情。叮嘱暮倾酒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等徐氏寿辰之日再来看她等等。
两人在门口整整拉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把人送走了。
水仙在旁边连连道：“小姐，这伯爵夫人可真是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啊。这府里的人待您竟没有一个比得上伯爵夫人的。”
暮倾酒看着桌子上的盒子，微微点了点头：“嗯。确实不错。”
那董氏出了门，一坐上自己的马车。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哭湿了的帕子，随手丢给跟着马车的嬷嬷。
“来一趟哭的我眼睛都疼，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听谨慎的。”
那嬷嬷接过帕子，又有些担心的问道：“那这事还能成吗？”
董氏笑着看了她一眼：“再谨慎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她还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