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安排

李赞的身后传来几声衣料摩擦的声音，李璋微微偏头，朝父亲身后看去，只见夫人一手揽着弟弟，一边皱眉看着自己，戒备之色不明而喻。
平日里就算自己再惹得父亲不高兴，大夫人也不会多花精力正眼瞧自己，此时李璋也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与自己有关。
“刚才宫里有人前来传话，说是在宫中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个小贼擅闯禁宫，肆意打闹，其中那个男孩和你有几分像。”
“长得像的人那么多，像就像了。”
“说！你刚才去哪里了？”看着长子冷傲不逊的神色，李赞心中愈发烦躁，身后李夫人揽着珩儿的肩，看着这个庶子蛮横无理的态度，更觉得自己的儿子斯文有礼，自己教导有方，自己的儿子才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
李珩忍不住拆穿哥哥的屏障，大喊道：“今天你一直在跟一个姑娘在一起，就是你们私闯禁宫！别以为你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偷溜进宫玩人家就会喜欢你，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
李夫人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尖酸刻薄不符合门第身份的话语，瞪了李珩一眼，示意他闭嘴。
李璋怒气上涌，不顾夫人和父亲在场，狠狠说道：“不用你管，要你来说！”
“闭嘴，有你这么跟弟弟说话的吗，而且你弟弟说的也没错！每天不好好读书练武，只会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现在又私闯禁宫，一不留神就要惹出大祸！”明知道是自己的次子出言不逊在先，李赞仍旧就着次子的话骂着李璋。
马上自己就要领军出征，将在外，距离皇城千里，朝堂上政局莫测，一点的风吹草动到了边疆就会成为狂风大浪，李赞不敢在这个时候让身边的任何人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头顶雷声阵阵，眼看就要下雨，李赞叹了口气，不忍再说重话，只让长子回房静坐思过，等着吃完饭再说。
说是静坐思过，李璋已经做得得心应手，回到自己的小院后直接躺进了被窝。
侍女来通传用膳的时候，天色已经藏蓝，李璋刚踏进饭厅，就看见李珩已经坐在了李赞和大夫人中间，李璋在父亲身边坐下，饭菜已经摆好，父亲还没动筷，李璋和李珩就不能开吃，大夫人一边伸手推了推夫君，示意已经不早了，免得饿坏了孩子，一边伸手给李珩夹了一筷鲈鱼肉。
李赞拿出一封手谕，递给夫人看。
夫人拿过文书，在手中端详了片刻，脸上绽放出笑容，欣喜道：“陛下竟要在骊山大会举行文试和武试？武试前三名还能获得军中官职的头衔？”
李赞捻须微笑：“没错，据宫里的內监说武试第一已经内定了明德皇后的侄子伏苏，至于第二名和第三名，就算没有把握拿下第二，以我们珩儿的实力，第三名也是不错的，到时候便能受封东宫禁卫副将军，伴于太子身侧，太子殿下是未来国君，能从现在起便和未来的国君交好，对我们家有百利无一害。”
李赞虽然是个武将，可是在朝多年，也学起了文官在庙堂中的那一套，他迫切的希望家族中，他的儿子，能成为大周未来的国之栋梁，帮这些年被陛下隐隐冷落的陇西李家重新拾起往日的荣耀。其实若是靠家族的荫庇也可以为李珩谋得一官半职，只是品阶不高，更何况李家的儿郎，注定是要做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这次的骊山大会如果可以在陛下和百官面前大放异彩，以后的仕途只会更加顺畅。
李璋和李珩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异常高兴，李珩开心的问道：“那孩儿练得枪法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大夫人和李赞听到次子孩子气的话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李赞怜爱的抚摸着次子的发顶，点头微笑。
李夫人的心思细腻，担忧到时候演武场上参赛的士族子弟太多，珩儿没有把握必胜。
“夫人不必担心，我早就想好了，今日我大致看了参加演武大会的士族子弟，没有意外都不算难缠，让璋儿先上，以璋儿的枪法，那些花拳绣腿不在话下，最后输给珩儿，这样的话，珩儿最少就能拿到第三名的成绩。”
大夫人担忧的看了一眼李璋，仿佛在怀疑这个脾气冷漠古怪的长子是否愿意配合。
李赞和大夫人一来一回的商量的李珩在骊山大会该如何取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长子原本欣喜的脸色逐渐冷却下来。
李珩听闻也下意识看了一眼哥哥，愣了一瞬，又转过头去，继续听着父亲讲者骊山大会的安排，仿佛自己夺得魁首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李赞这才注意到长子的神情，马上安慰道：“名次有第二名和第三名，以你们的实力，只要这几日勤加练习，到时候夺胜不是难事，你们两人一定至少有一个人能夺得名次，你和你弟弟不必分的太清楚，况且等他进了东宫禁军营，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值，升迁以后他也会帮衬提拔你的。”
李璋听完认真点头，似乎十分认同父亲的一番话。
看见长子突然变得十分善解人意，李赞也赶到些许欣慰，只觉得孩子们都长大了，也都能为家族尽一份力，继续对长子说道：“若是这次演武大会你没拿上名次，跟父亲随军出征也行，打仗不比...”
“我会帮阿珩拿到名次的。”李璋打断父亲接下来的话。
“...恩，那就好。”
李璋头埋得很低，让人看不见脸上神色，只不过听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妥，李赞放下心来。
一顿饭吃的很是温馨，小儿能言会道，逗得慈父慈母眉开眼笑，李璋在一旁微笑的看着，终于吃完了，李璋走回院子，身后李珩出声叫住了他。
“你不要觉得委屈。”幽夜寂寂，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
李璋抬头看看头顶的明月，莫名的希望晏晏此刻能在自己身边。
“我是李家的嫡子，是父亲和祖辈基业的继承人，你也是李家的一份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李璋回身，定定的看着李珩，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着。
“你渴求而又得不到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是简单又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像在演武大会上夺魁，我轻易就可以做到，而你不行，我为什么要觉得委屈。”
李珩脖子涨的通红，捏起拳头，大喊道：“你胡说！你就是嫉妒！要不然我们比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