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失败的丈夫

缺钱，她就把一份当成两份花，不请佣人，不要豪宅，她一个人就能把家里大小事务全部包揽。她自己在家做饭，不光省钱还厨艺过人，所有吃过她烹饪的人包括郑华都赞不绝口。
缺钱，她就推掉一切可能花钱的社交活动。毕竟以前要好的姐妹互相往来总是要喝下午茶的，总是要聊伦敦最时尚的服装和香水的，这些都得花钱。但不花这些钱就可以让法拉第多资助几个家乡的亲戚。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法拉第能全身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缺钱，她有办法，她总能让日子过得下去。
法拉第没有时间，她有办法，只要偶尔能陪陪她吃吃饭，散散步就知足了。
可是，她还没有孩子，结婚十多年了，她依然没有孩子，这份苦压在心里，就是现在也说不出来，更可能永远都说不出来。
她唯一的私心，就是要求法拉第在吃她亲手做的美食的时候，能暂时放下工作，聊一聊生活，聊一聊见闻，聊一聊她能参与得进去的话题。
但就算是这样的要求，法拉第现在也开始没有好好遵守了。她感觉自己在法拉第眼里，是不是就只是个做饭的佣人，可有可无，毫不在乎？
撒拉越想，眼泪越止不住地往下掉，如果法拉第都不在乎自己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对不起，我的爱人，我亲爱的撒拉，我真是全世界最失败的丈夫，对不起……”
聪明如法拉第，怎么会不明白撒拉生气的原因呢，只是现在心里边有万千悔恨和歉意，但话到嘴边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法拉第站起身，走到坐着的撒拉面前，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庞，又伸手揽着撒拉的头发将她整个人贴在自己怀中，弯腰亲吻着，只想余生都紧紧抱住的，这个让自己无比心疼的爱人。
“我爱你，撒拉，我这辈子只会越来越爱你，过去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看着法拉第的样子，听着法拉第说的话，撒拉心里最大的疑惑没有了，这个男人还爱着自己。
靠在法拉第身上，双手用力抱着自己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就够了。
想到这儿，她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不怎么哭了。
而这一刻，法拉第明白了，他就算是做出再伟大的发现，也抵不上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快乐更重要，他知道，道歉毫无意义，未来需要改变了。
当撒拉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以后，法拉第才发现，过去的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这个家他真的没有花一点儿心思，一方面是因为撒拉太过能干，能干到让他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地把精力放在科研上。
但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自己的惰性。
生活不复杂却很繁琐，繁琐到他一细想就会有千丝万缕的麻烦事。而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亲自处理家里的麻烦事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自己一旦遇到点儿生活里的小事，比如衣服破了，肚子饿了，只用招呼一声撒拉，她总是能处理的服服帖帖。
这样的舒适生活让他忘记了去解决这些麻烦的代价，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惰性。
他发现，自己除了科研之外，似乎越来越一无是处，与其说自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科研上，更不如说是越来越依赖撒拉去处理一切让他觉得繁琐的生活小事，他就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巨大婴儿。
“是我把生活想的太简单了。这些年，辛苦你了，撒拉。这些餐盘，让我来洗吧。”
撒拉见法拉第要自己动手去洗盘子，破涕为笑，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了，倒不是舍不得让他去洗，而是害怕他粗手粗脚地把盘子给摔碎了。
“那咱们今天就不洗盘子了，亲爱的萨拉，我的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该上床睡觉了……”
不等撒拉做出反应，法拉第顺手把撒拉双臂搭载自己脖子上，一蹲一抬来了个公主抱便径直往卧室去了。
第二天一早，法拉第强打起精神，扶着床杆才慢慢坐起，
“今后不锻炼身体也不行啊，情爱的撒拉，你说是吗？哈哈哈哈……”
撒拉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娇嗔着瞪了法拉第一眼。
“你今天真的不回皇家研究院了吗？”
“不回去了，郑华约了我今天见，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昨天郑华在临走时，好心提醒了法拉第又约到今天相见。而且这句提醒跟之后自己和撒拉的对话密切相关，他说的话全都不是在无的放矢。
加之这个人对科研显得并不热心，但是肚子里的知识却让法拉第感觉远远超出这个时代，他可比自己眼下研究的理论重要得多。
所以纵然是体能欠佳又奋战一夜的法拉第，也尽早起来洗漱收拾干净，等待着贵客上门。
当郑华敲响法拉第家门的时候，法拉第正在一边琢磨郑华的理论，一边洗着盘子。
毕竟也是化学家，完全没有撒拉想的那么毛手毛脚，恰恰相反，法拉第在洗每一个盘子的时候还要讲究盘面清水能顺畅流下，全然一副对待烧杯器皿的态度，十来个盘子被他硬生生洗了整整一个小时。
“法拉第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走路都成了O型腿了？”
刚一见面，郑华就拿法拉第打趣起来。后者讲究礼节，可这个问题让他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兀自站在门口干笑着下不来台。
旁边的撒拉见状也略显羞涩，招呼着两人进屋，毕竟还在冬天，屋外天冷。
有趣的是郑华哪壶不开提哪壶，见撒拉气色比昨日更加红润，连连称赞起来，法拉第和撒拉两人相视而笑，这氛围让郑华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郑华先生，昨天那些我还没完全理解，要不咱们接着讨论吧。”
撒拉见两人聊上了，也不插话，心情愉悦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郑华每天一早就往法拉第家跑，很晚才从他们家离开，幸好郑华吃的不多，要照顾三人的伙食，法拉第家还是没什么经济压力的。
“郑华先生，这些方程组的确完美的把光、电、磁三者统一起来了，这真是牛顿爵士力学级别的第二次大统一啊。无论如何，这套理论都应该以您命名了，这份荣誉将会把您的名字传遍整个欧洲甚至全世界，它真是太美妙了！”
“要不这样吧，我取个艺名，就用我的艺名来命名吧。”
郑华毕竟还是要脸的，把后人的科研成就拿来用就已经很感激了，要再把名号都霸占了，这良心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艺名？科学家还要什么艺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