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败家子变大善人

卫良辰真是有些恼火，这王大利开始时夸自己帅时，听着还挺顺耳，没想到下一句就是告辞要走，一时间卫良辰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这王大利滑头的狠啊，今天本少爷不拿出点恶少的气势，他还真拿本少爷当好人了。
“哈哈哈，王掌柜这就不够意思了，本少爷请你来是谈生意的，怎么可以一见面就要告辞，连东西都不看一眼吗？”
王大利生意场上混迹多年，听出少侯爷有些怒气，连忙回身作揖道：“少侯爷误会了，小的只是发现银子带的不够，回家取银子而已。”
明知王大利是在敷衍，不过卫良辰并不打算发作，而是依然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道：“银子不急，先看看东西。”
说完，一摆手身后的梁青随手将一个画轴，扔在了茶几上，卫良辰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王大利。
双手捧起画轴轻轻展开，王大利只是看了几眼，两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随即极速的将画轴全部展开，声音有些颤抖：“少...少侯爷...这里可是《溪山清远图》，南宋夏圭的真迹啊，夏圭的画存世极少，京城都难得一见，少侯爷舍得出手？”
王大利，当然明白手中这画的价值。
夏圭，南宋绘画大师，“南宋四家”之一，早年画人物，后来以山水著称。
宋宁宗时任画院待诏，其画作多为宫廷收藏，民间难得一见，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价格只要不是贵的离谱，转手变卖，那是买家趋之若鹜只赚不亏。
一般人家能得一副必是作为传家之宝，哪有人舍得变卖。
此时眼中的少侯爷，也变得可爱了许多，这哪里是恶少啊，简直就是个大傻子，不，是送才童子大善人。
卫良辰也不答话，慢慢踱到正座大喇喇坐下，翘起二郎腿，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当然是要卖，而且不是一幅，要不要去书房看看？”
“不……不敢。”
王大利小心翼翼的堆笑着，尽力使自己不要笑的过于得意，这位小侯爷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啊，若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他笑容可掬的道：“东平侯的书房，小的怎敢随便进入，不用说必是宝贝众多，价值连城。少侯爷随随便便拿出的这幅《溪山清远图》，按照市价至少六七万两不成问题，再者说，托当今圣上洪福，天下太平，俗语讲得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只要公子当真肯卖，小的尽心一些，总不至公子吃亏。”
才六七万……
卫良辰有些遗憾。
可细细一想，这时代一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能抵得上后世差不多两百块，六七万两，这便相当于几百上千万巨款了。
可卫良辰还是不甘心：“只这些？”
王大利面上虽是笑呵呵的，心里对卫良辰却是鄙视无比，东平侯世系，京里的人都知道，那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朝廷立下无数的功劳，怎么到了这一辈，就出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呢，这若是我儿子，宁可断子绝孙，也非掐死不可。
心里一番感慨，王大利干笑道：“少侯爷，这价钱已经不低了。”
卫良辰只得作罢，毕竟他是败家子恶少，不能在人前显露出自己还有做买卖的精明，于是大手一挥：“好，就这么定了，梁青，给咱们这位……这位……这位王...王掌柜斟茶，哈哈，本公子最爱交朋友了，来来来，请坐，请坐。”
王大利尴尬得要死，却又不敢不从，乖乖的欠身坐下，等梁青去斟茶了，见卫良辰不吭声，低头品着茶，便觉得自己眼睛放在哪里都不合适，他目光一闪，却是看向自己坐的这把官椅，忍不住起身仔细端详了一番道：“东平侯府，果然与众不同，这套黄花梨官椅造型优美，线条流畅，雕工精致，铁包典雅古朴，后背椅板上方施以浮雕开光，透射出清灵之气，可称得上是极品，令小的大开眼界啊。”
嗯？
本来王大利只是借机吹捧一下，做买卖的人嘛，嘴巴总要甜一些，尤其是遇到这等混世魔王，可卫良辰眯起了眼，突然嗅到了一股商机：“什么价？”
“什么什么价？”王大利目瞪口呆。
卫良辰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道：“自然是这套椅子啊，能卖多少？”
“想来，也有几百两银子吧，这虽是极品，但也只是做工好一些。”砍价，是商人的本能，王大利用起来更是驾轻就熟。
卫良辰精神一震，拍案道：“卖了。”
“这……这……也卖……”王大利‘虎躯一震’，诧异的看向卫良辰。
还没等王大利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卫良辰却仿佛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来侯府随便一处家具都是值钱啊。
卫良辰兴冲冲地道：“何止呢，走走走，我们去看看，我们卫家好东西多，来来来。”
一把扯住了王大利的胳膊，便出了客厅。
梁青恰好端茶进来，差点和卫良辰撞了个满怀，卫良辰道：“梁青，走，给这王掌柜领路，领他看看咱们家。”
王大利觉得自己要疯了。
大开眼界啊，这恶少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这是打算把卫家打包一起卖了，这败家玩意就这样缺银子？莫非是耍钱输了，还是……
他不及多想，便被卫良辰拖着，开始一个个屋子‘欣赏’。
“此乃秋名山图，价值不菲，怕需三百两。”
“这……竟有这么多鸡翅木的家具，公子，这床榻可是非凡啊，一看就是能工巧匠打造，你看这榫铆，真是丝丝合缝，这一整套下来，怕没有一百五十两银子……”
梁青看得目瞪口呆，少爷，你连床都卖……。
卫良辰猛地又想起，对了，还有一个书房……
这边，又直接扯着王大利便走，到了书房，王大利眼眸猛地一亮，目光在这书房的博古架上便移不动了。
只见那博古架上摆满了各色的青铜器和青花瓶，王大利是牙行出身，还是有些见识的，他一脸激动的上前，轻抚着一个青花瓶道：“这是宋时汝窑的天青釉弦纹樽……天，我看看……”
“别看了。”卫良辰一把拉住他：“都是真品，卫家难道还摆赝品不成？说吧，价钱。”
王大利眼花缭乱的看着，口里道：“倘若这都是真品……只怕……只怕加上此前的字画、家具，少……少说……”他咽了咽吐沫，才道：“少说能卖出个十一万两银子，这里头，有不少都是奇珍啊，市面上就是想买都买不着的，公子……当真……当真……”
“少爷……”卫良辰的耳畔，传来了凄厉的大吼，便见梁青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又环抱住了他的双腿，大叫道：“少爷不能啊，少爷，连桌椅床榻都卖了，少爷和侯爷将来睡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