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梁青则是可怜兮兮的跟在卫良辰的后头，卫良辰对王大利招徕的人很客气：“各位大哥，慢一些抬，要小心哪，这是我卫家祖传的宝贝，虽说现在改了姓，可也是有感情的。这瓷瓶更要小心，这是越窑的瓶，是我曾祖传下来的，有个磕磕碰碰，我良心不安。来，梁青，给各位大哥倒口水喝，远来是客，不要怠慢了。”
梁青翻了个白眼，很直接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卫良辰晓得他在耍性子，这两日，梁青都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本想算了，不和这厮计较，可心里又想，若是算了，那就不是卫良辰了，卫家败家子做事，能算了吗？要谨慎啊，切莫露出马脚啊。
于是脸色一摆，怒气冲冲的大喝道：“狗东西，没有什么？”
“茶具都卖了！”梁青的确是有点怕卫良辰的，又软化下来。
卫良辰恍然大悟，当时卖的尽兴，倘若自己的报馆开起来，那便是大明唯一的一份报纸，数十倍甚至是上百倍的利润唾手可得，利益熏心之下，为了银子，卫良辰除了府内的人没卖，该卖的不该卖的全都卖了。
卫良辰不自觉的揉揉鼻子，内心多少还是有着一丝愧疚，态度也缓和下来道：“早说嘛，待会儿你和赵账房出去，采买一点家什回来，银子要省着点花，有多便宜买多便宜，少爷要攒钱，办大事！”
梁青哭了，眼泪啪嗒落下，一下子跪在卫良辰的脚下：“少爷，您……您能不能换个爱好，去青楼，去赌坊，去哪儿都好，别办大事了。”
梁佑辰心里感慨，不办大事，被你们这上上下下的人养成废物吗？老子是要大展宏图的。
他心里无奈，却背着手，大喇喇的吹着口哨：“再啰嗦，打断你第三条腿！”
……
卫良辰趁着东平侯出征，把个侯府卖了个精光，就为了换十几万两银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成了震动京师的大事，好在大家对于卫家败家子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除了讥笑引为谈资之外，便也很快就将这等荒唐行为抛之脑后了。
倒是乐疯了全长安的牙行，王大利吃不下卫家这么多的宝贝，几乎是联合了京城多半的牙行，才收下可能是这辈子最大一笔古董字画买卖。
每个掌柜进出都是春光满面，忙着写书信派人去老家筹集银两，逢人就夸赞卫大少爷的挥古董如土，英明神武，甚至有人想给卫佑辰立牌位，早晚三炷香，供奉起来。
卫良辰折腾得卫家鸡飞狗跳，府中所有能用上的房子，全部的房间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以至于睡觉都是在地上打地铺。
足足过去了半个月，王大利终于把银子全部凑齐了，卫良辰对着桌子上一大堆闪闪发亮的银子傻笑，笑的让旁人发毛，可没法子，他是卫良辰，败家子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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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侯府，比之东平侯府规模大了数倍不止，富丽堂皇。
东平侯是因为战功才得以封侯，这寿宁侯则不同，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是当今张皇后亲弟弟，当今圣上弘治皇帝的小舅子，身为国舅爷，在京城那可是横着走的人物，没人敢招惹他们。
哥俩平日横向霸道，鱼肉百姓，强买强卖，无恶不作，他们最为痛恨的不是别人，正是卫良辰。
为啥这京城第一恶人的封号，是卫良辰而不是我们哥俩，难道我们哥俩做的还不够缺德丧良心吗？
日思夜想，最后哥俩得出的结论是，卫良辰不仅缺德带冒烟，他还是败家子，听说这几日把自己家里，除了人没舍得卖，其他的都卖了，连床都不剩。
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对坐在桌旁，哥俩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大闸蟹，滋滋带响的吮吸着美味的汁液，脸上却是满脸的愁容。
张延龄吧唧着嘴道：“哥，那个败家玩意太恶毒了，太没有人性了，连自家的床都卖了，看来咱们还是做不到京城第一恶人，要不咱也卖床吧。”
张鹤龄扔下螃蟹壳，白了一眼弟弟，一脸不屑的道：“你懂个屁，卖了小妾丫环也不能卖床啊，古董书画那更不能卖，那个败家玩意有老子管着，不敢卖人，只能卖些古董，这次咱们赢定了，吩咐下去，从明天开始，所有下人由一天吃一顿饭改为三天吃一顿饭，凡是饿晕的就是身体不好，一概卖掉。”
张延龄拍手叫好：“哥，你这主意真好，他最多是卖些破烂，咱们卖人，消息传出去，肯定能抢了他的风头，到时候咱们就是第一恶人了，哥，你再给我拿个螃蟹呗。”
张鹤龄很满意自己的主意，畅想着美好着未来第一恶人的名号，笑着道：“还吃啥螃蟹，庆祝一下，来人上鱼翅燕窝。”
“哥，不行了，今天都吃四顿了，再也吃不下这么多了。”
“废话，不吃怎么败家啊，咱们抢来这么多的田地粮食，不就是为了能吃上饭吗？”
“哥，你说的对，哥你真聪明。”
哥俩相视而笑，谈笑间，门外管家带着一个肥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两位老爷，醉仙楼李掌柜求见。”
胖子点头哈腰，带着谄媚的笑道：“小的，李武德给两位老爷请安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连看都没看李武德一眼，继续吃着喝着，管家机灵提醒道：“老爷，醉仙楼是咱家的产业，上个月刚抢回来的。”
张延龄手一顿，想了一会，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李掌柜啊，来，坐下说。”
李掌柜连连鞠躬，可低头找了一圈发现这屋里，除了两位老爷坐的绣墩外，哪里还有座椅，连忙说道：“两位老爷面前，小的不敢坐，今日是有重用的事情，小的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
张延龄随意的一摆手：“说吧，只要不是招人要银子就成。”
“东平侯世子卫良辰，今儿来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