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来自灾民的膜拜

“恩公？真的是恩公，大家快来啊，咱们的恩公卫公子来啦。”
迎面走来一人，正是郭嵩。
起初郭嵩不敢相信是卫良辰，揉揉眼睛，快贴到卫良辰脸上了，才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兴奋的手舞足蹈，站在村口大呼小叫。
郭嵩的大嗓门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子，所有的人不管是在做饭还是在劳作，听到恩公卫大公子来了，扔下手中的家伙，纷纷涌到卫良辰和朱厚照身边，将两人团团包围。
卫良辰乐呵呵的跟所有人打着招呼，而朱厚照则有些不知所措，他靠近卫良辰紧张的道：“老卫，怎么出来这么多人，都是灾民吗，不会有事吧。”
“太子殿下多虑了，这些可都是最淳朴善良的大明子民。”
郭嵩抬手挥了挥，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哗，静静的看着郭嵩：“乡亲们，这位就是咱们的大恩人卫大公子，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卫公子的恩赐。”
说话间郭嵩已是眼眶湿润，双手向着卫良辰做着托举状：“没有恩公，就没有我们，恩公这里四百五十六口人，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永记在心。”
郭嵩说完，不顾卫良辰的劝阻，倒头便拜。
他这一跪，身后所有人齐刷刷的跪倒，向着卫良辰不停的磕头，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恩公在上，受小的一拜。”
卫良辰开始还挨个搀扶，可扶起这个，那个又接着跪下，这四百多人哪里扶得过来。
卫良辰抬眼看看黑压压的人群，双眸逐渐模糊，他放弃了搀扶，双手抱拳施礼：“诸位乡亲，卫某何德何能，受得起诸位如此大礼，卫某不过是略进绵薄之力，诸位快快请起。”
见所有人还是不肯起身，卫良辰假装生气：“再不起，那我只有也跪下了。”
郭嵩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卫良辰，对着大家道：“快起来吧，没听到恩公发话了吗？”
旁边的朱厚照，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默不作声思绪万千。
众人顶礼膜拜朱厚照见得多了，比这人数还多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大场面也没少见。
可是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让朱厚照感到震撼，如此的真实，深受感染，这些最最普通的百姓，都是发自肺腑的磕头，哪怕是磕到头破血流也是心甘情愿。
朱厚照审视着卫良辰，这是败家子吗，自打认识他，虽然平日里抠门抠的要死，宰起那些掌柜可以说是刀刀见血，但回想他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是为了百姓，包括变卖了家产开报馆，赚到的几乎所有的钱都给了这些灾民。
相比之下，倒是自己身为太子，心胸狭隘了许多了。
朱厚照想着想着露出一抹微笑，看来自己选择相信这个家伙是对的。
正巧此时卫良辰正给大家介绍朱厚照：“父老乡亲们，卫某能有啥能耐，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吗，这位就是当今太......”
朱厚照反应快，拱手施礼打断卫良辰的话：“在下朱寿。”
卫良辰一顿，马上反应过来：“对，朱寿朱公子也是出了很多力，没有朱公子，大家无法在京西立足的。”
呼啦啦，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跪倒，向着朱厚照又要磕头。
朱厚照身为太子，接受群臣的朝拜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次不同，他感觉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冲到双眸化作泪水，喷涌而出。
朱厚照甚是惭愧，本想着慷慨陈词，可脑子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说出，干脆面对所有人跪了下去。
卫良辰见此，满意的点点头，朝着郭嵩道：“好了，看你把朱公子搞成什么样子，赶紧让众人散了吧，咱们去你家说话。”
郭嵩在众人心目中是有威信的，郭嵩大喊着：“相亲们，恩公说了，大家辛苦了，先散了吧，回头去家里聊。”
众人散去，朱厚照傻乎乎的还跪在那里，卫良辰不得不亲自扶起朱厚照：“太子殿下差不多了，人家都回家吃饭了，你还跪着干啥。”
没成想朱厚照朝着卫良辰压低声音怒吼：“不准叫什么太子，这里没什么太子再叫我跟你急，叫老朱。”
卫良辰噗嗤乐出了声，这太子真可爱，咋还有这种蛮不讲理的要求：“好吧，老朱啊要不咱换个地方看看。”
卫良辰和朱厚照随着郭嵩来到郭嵩家，和旁边的木屋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小院内停满了很多口棺材。
郭嵩刚到门口，就朝着屋内喊：“娘啊，快出来，恩公卫公子看你来啦。”
稀里哗啦，屋内响起一片锅碗瓢盆掉地的声音，随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门口。
郭嵩急忙上前搀扶住老娘，朝着卫良辰抬手道：“娘，这位就是咱们的恩公，卫公子。”
老妇人用力甩开郭嵩的手，朝着卫良辰跪了下来：“恩公在上，请受郭王氏一拜。”
卫良辰想到老妇人会如此，但没想到老妇人动作会如此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止，慌乱见朝郭嵩道：“快，快，快赶紧扶起来，可折煞卫某了。”
朱厚照有功夫在身，反应敏捷，几步上前扶起了老妇人：“老人家，您这么大年纪了，跪他会让他折寿的。”
卫良辰两眼一翻，就想骂，怎么就折寿了，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能随便讲话啊，可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白了一眼朱厚照道：“咱们先进屋，再说话。”
老妇人颤巍巍的抓住卫良辰的手：“恩公啊，快进屋虽然没有什么好吃的，但一定要吃了饭再走。”
一进屋卫良辰呆住了，正对着大门最为明显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神龛，而神龛内没有神像，有的只是一块木牌，上面刻的正是自己的名字。
郭嵩见卫良辰发现了神位，恭敬的道：“兄弟，俺娘说了，没有恩公就没有我们的现在，有房住有衣穿有粮吃，从此俺们家，不，是这里所有人都不再供奉神位，只供奉恩公的牌位。”
卫良辰苦笑摇头，偷眼看向旁边的朱厚照，不料朱厚照白了一眼卫良辰道：“别看我，这是你应得的。”
虽然说话有点酸，但朱厚照确实挺羡慕的，早知道就算是从宫中偷点东西，也应该接济下这些灾民。
这风头全让卫良辰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