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 章 心意

“剑圣”尘埃落定，沐王府里破天荒地摆起了宴席，这倒并非是沐风和吴清宥的意思。剑圣决赛结束当天，永安帝起驾回宫之前，对沐风道，“如今这剑圣由你师弟夺得，满朝文武一定十分想拜会这位朕御笔钦封的“剑圣”，本该由朕亲自设宴庆贺，只是最近朝中事多繁杂，不如就在沐王府庆贺一番，朕还另有赏赐，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
沐风心知永安帝是让他们不要低调，要大宴群臣以示圣恩，只得应允下来。沐风遍发请帖，朝中大小官员接到请帖几乎没有告假的，都赶着来看看这位传说中天才横溢的“剑圣”。永安帝也是非常识趣的在宴请当天赏了几车的宝贝，让沐王府相当的有面子。满朝文武私下里议论，这西南王独子本以为只是个闲人，没想到一朝因为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师弟”翻身成为圣眷佑隆的大红人。
沐王府里办宴席，最忙的人自然是周礼和。沐风和吴清宥只是在该出场的时候出来说说场面话，但是迎来送往这些杂事都是周礼和在打理。诸事消停之后，周礼和来沐王府向沐风汇报宴席前后上下一干琐事，沐风听完后，对周礼和道，“礼和，这次的事情你办得极其周到，辛苦你了。”
“世子，这是下官份内之事，不敢不尽心尽力。”周礼和恭恭敬敬道。
“礼和，你看这次我要怎么赏赐你？其实，自陵越城我们一路追查大小还丹开始，我们一路同生共死，我对你感激不尽，赏你金银珠宝不够这份情义，你若想要什么官职我可以向皇上去求，只是除此以外你还有何所求之物？不如告诉我，我也许你帮你办到。”沐风对外一贯冷面，这次对周礼和说得十分诚恳。
周礼和想了想，突然对沐风跪下，“世子，礼和薪俸完全足够生活，对金银珠宝没有什么更多需求；至于官职，我已经誓死效忠世子，对入仕为官没有什么兴趣。如今，只有一事相求，但是我说出来之后，如世子觉得不妥，......”。
沐风打断周礼和，“礼和，但说无妨。”
“我想求娶吴公子的妹妹吴清妍为妻。”。周礼和说完跪拜下去。
沐风没有说话，周礼和抬起头看着沐风道，“世子，我是真心喜欢吴姑娘，绝对不是有其他所图，我一定会真心待他，绝对不会辜负她。”
“礼和，你们怎么回事？你心里如此想，吴姑娘和你同样想法吗？”沐风缓过神来问道。
“世子，这些日子我同吴姑娘相处下来，一开始是为了带她解解闷，后来，后来的确觉得吴姑娘天真浪漫，和京城世家贵女们完全不同，所以慢慢就喜欢上了她。吴姑娘性格单纯，她未必想过这么多，所以，还请世子能够和吴公子提起，从中那个......”周礼和说着自己也有点慌乱。
沐风突然笑道，“礼和，此事我自会同阿宥提起，看看他什么意思。只是吴姑娘怎么想的，可得你自己去打探了啊。”
“多谢世子。吴姑娘那里我自己想办法。”周礼和听沐风这么应承了，喜出望外。
沐风结束和周礼和的谈话，向吴清宥住处走去。吴清宥正在院子里练剑，沐风在一旁看了一会，道，“阿宥，歇一会吧，我有事同你商议。”
吴清宥闻言停下手中的剑，将无名剑插回剑鞘中，随沐风一同在院子中的回廊里坐下。吴清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凉茶，道，“师兄，有何事同我商议啊？”
沐风道，“这茶都凉了，你刚练完剑，不适宜喝凉茶。”
“师兄，只喝两口没关系的。你快告诉我什么事啊？”
“嗯，是关于吴姑娘。”沐风道。
“清妍怎么了？她闯什么祸了？”吴清宥一惊道。
“没有，没有。你安心听我说。周礼和今日同我说他有意求娶吴姑娘。”
“礼和和清妍？”吴清宥想到周礼和温文有礼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妹妹咋咋呼呼的模样，觉得有点恍惚。
“礼和言辞十分恳切，所以我应承了他来问问你的意思。”沐风接着道。
“师兄，礼和兄为人周到，他若真心求娶，我觉得对于清妍来说未必不是一桩好姻缘。只是我不知道清妍心中作何打算啊，需两人情投意合方才能称作佳缘啊。”吴清宥想了想说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让周礼和去确认下吴姑娘的心意再说。”沐风点点头道。
“嗯，师兄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吴清宥笑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刚准备往嘴里送，被沐风伸手拦住。“跟你说不要吃冷茶的，怎么不听呢？去屋里，我给你泡一杯新茶。”
沐风进到屋里，从架子上取下来一套泡茶的茶具，对跟进来的吴清宥道，“这是一套上好的茶具，是当年茶圣的设计，世间仅存的孤品。”
沐风将茶具摆好在桌上，然后洗手开始泡茶，一套操作之后将一杯茶放到吴清宥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清宥端起茶杯，闻了闻，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师兄，想不到你还精通茶道呢。”
“精通不敢当，当年和茶圣学过几招唬唬人而已。”沐风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饮了一口。
“师兄，你还认识茶圣啊？”吴清宥问道。
“嗯，当年我天南海北到处游荡时，曾经和茶圣有一面之缘，这套茶具也是茶圣所赠。”
“茶圣也是圣上御赐的吗？”吴清宥好奇道。
“那倒不是。茶道不似剑道，可以比出明确的胜负。茶圣的称号是好茶道的人因为他对茶道的精通而送给他的。”沐风说完又饮了一口茶。
“那茶圣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已经好久没有听闻此人的任何消息了。”沐风所有所思道。“据说，有一次有人去拜访茶圣，茶圣和此人喝茶聊天，相谈甚欢。此人问茶圣，“天下茶道以何为标准？”，茶圣道，“以我为标准。”来人拂袖而去。不久之后，茶圣也便不知所踪。”
“茶圣的确是很自信啊。不过如果他已是公认达到茶道最高境界，以他为标准却也是对的。”吴清宥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茶道已茶圣为标准，他若和别人说这话当然没错，只是他碰上的不是普通人。”沐风苦笑了一下。
“不是普通人？”吴清宥疑惑道，“莫非此人是皇上？”
“此人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先帝。”沐风纠正道。“天下正道皆在天子手中，所以他在天子面前自诩为茶道标准即为僭越，自不为先帝所容。”
“这......”，吴清宥突然道，“师兄，你可是有其它话想同我说？”
“阿宥果然聪明。”沐风又给他斟了一杯茶，待茶水满溢从杯中流出方才停手。“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相信这个道理你也明白。”
“师兄，你是担心我拿到皇上御赐“剑圣”之后，骄傲自大吗？”
“阿宥，你心性纯良，一心求学问道，我相信你不会的。”沐风顿了顿道，“我只是担心你的性格，喜欢打抱不平，如今冲着你剑圣名号来找你出面的事情必定很多，我不希望你引火上身。”
“师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在乎“剑圣”，我只是希望能够一窥剑道的更多奥秘，如今我也只想安心练习，希望能够更上一层楼仅此而已，我不会去强出头的。”
“嗯。”沐风微微一笑。
此时天色已暗淡下来，月亮刚刚升起，一道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沐风和吴清宥静静地对坐着，没有说话，其实好久没有如此安静地只有他们两人相对了，说不说话，说什么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是两人心意相通，这一时刻时间彷佛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