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壬为九数 孤星沉吟（四）

少女水灵灵大眼睛看得直了，未央一阵操作，在她眼里堪称神迹。
“好了，你可以停下笛声了，一会儿躲远点，我会趁着他与我比斗之际，拂中他几处要穴，等到了有人烟地方，找一找有没有银针之类的东西，我能帮着老者恢复神智。”
未央极为自信，想当初他从山崖坠落，练武手上，那一次不是迎来师父冷冰冰一句：“书房里有药方，你自己去配。”
久病成良医，未央练武之际也没有闲着，李流云收藏药书他也学得一个七七八八，要说精通也算不上。
看未央为老者把脉，手法娴熟，少女也就放松警惕，吹着笛子走了好远，这才停下。
没有笛声吸引老者，他果然不出意外陷入癫狂中。
见到未央站在他面前，先是试探性出了一掌，这一掌全无内力，于未央而言不过是隔鞋搔痒，被他轻易避过。
看来老者已经完全忘记未央是谁了。
老者加重掌法内劲，犹如是碧海惊涛一般暗藏海浪气势。未央握紧拳头，不敢怠慢，这次他没有选择逃跑，双拳肉掌交织在一处。他无心分出输赢，施展的也仅仅是一些皮毛。
才一交手，老者就是未央来历不凡，竟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逼迫未央出手。未央也是醉了，这老者痴迷比斗，竟不知他是要帮他。
周遭树木山石尽数遭殃，老者掌法气势恢宏，双掌所至，不是树断，便是石崩，木屑石屑将他们两人笼罩。
“这拳法，看齐好熟悉。”老者难掩兴奋，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穿梭在老者攻势中，未央正寻找时机，每当他绕到老者身后，打算出手，老者就奇迹一般转过身来。
“真是太强了。”未央感叹。眼目前他靠着自己领悟，勉强能用出八极拳中的一招，也仅是这一招才能和老者掌法相比。眼前老者仿佛不知疲倦，内力更是源源不绝，出手随心所以，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惜，他内力紊乱，原本掌法能完全施展，现如今打了折扣。
瞧准了老者破绽，未央脚踏巨木，飞身一跃而起。拳头舒展开来，并出二指，在老者天府穴点了一下。
“啊！好疼！”
方才给老者把脉，未央便看出，他天府穴有一股真气郁结，也不知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因为他执念过重。
“堵了那么久，当然疼了啊。”未央嘟囔一句，见老者已经停手，自己也停下手来。
“我这究竟是在做什么，我又是在什么地方。”
老者恢复些许神智，脑袋乃是一团浆糊，他还弄不清自己是谁。见未央对他好，便笑嘻嘻一把将未央搂住，这一下出其不意，未央没有躲开。
“乖孙儿，是你带爷爷出来的吧，爷爷好开心啊。”老者不单抱住未央，竟然还上手在未央头上摸了起来，满是怜爱。
听到这边打斗声音已经平息，少女收起笛子，匆匆赶了过来，便看见眼前这一幕。
“真是温馨啊，难怪刚才我爹爹要杀他，你就要出来阻止，原来你是他的孙儿？”
在老者怀里挣扎，未央忙于解释：“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才不是他的孙儿。我那是见他可怜而已。”
少女似乎已经认定这是一对爷孙，未央如何解释，已经不再重要。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听你爹爹赶你走，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想的。”尽管是一场误会，未央自觉一定会触碰少女神经，接着说：“我听了个大概，你爹爹丢了灵武大帝要的九转灵芝，是灭门罪过，他将你赶走，是为了不连累你。”
“我叫路然祯，你叫我小路子就好，不过，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未央不知路然祯爹爹是否这样想，反正换成他自己，一定会这样做。
老者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路然祯一肚子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想起爹爹竟然是为了自己，她的眼眶有些红。
“别愣着了，我们回去看看你爹爹还在不在。”老者此时松开了未央，静静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好吧。”路然祯乖巧，跟着未央沿着原路返回。
没多时候就已经感到了现场，这里已经没有人，只有刚才打斗痕迹。路然祯有些失落，孤零零望着远方，喃喃自语：“爹爹，你真的不要女儿了么？”
本打算上前去宽慰几句，可未央腹中空空，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一老二少继续赶路，或许在前方城池，能够遇到路然祯亲人吧。未央心存侥幸，直至他们到了召城，也没有发现什么。
召城距离邱城已经不远，比起黄泥县，更加繁华。进了城，里头得人穿着得当，均是高贵华服，也不见有农人穿梭，大致是因为这里主事将召城划分成几个区域了吧。
路上行人纷纷对三人投来异样目光，大约是觉得这些人穿着土气，配不上召城气质。老者左顾右盼，这一路倒是乖乖听话，也没有再横生枝节。
至于召城武者，也是一般，分明与黄泥城不同，这些公子哥无论懂不懂剑术，腰里都别着一把剑，俨然成了一种装饰。
三人不费什么力气，就在繁华街道上见到一家医馆。与未央印象中医馆不同，他们公然在医馆门口招摇，嘴里喊着：“大力丸啊，大力丸，侠士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提取六十味名贵药材精炼而制，管保各位侠士吃了功力大涨。”
未央从他们面前走过，立即就有一人冲上前来，托着一枚大力丸，歪着脑袋问：“怎么样，侠士，要不要买一颗试试？”
路然祯摆摆手，说：“我们不是来买大力丸的，你们店里有没有针灸用的针。”
一听不是来照顾生意的，这家伙居然连正眼也不看他们。
绕开这些贩售大力丸的医馆伙计，未央径直走入，里头陈列着各种成品药，显然是将悬壶济世当做了一场买卖。
“我要一套银针。”
未央开门见山，不料伙计打量一下他们身上穿着，就自顾自忙着去了。
“我有银子。”
咣当，未央将包袱重重搁在医馆柜台上。听到是银子声，伙计们双眼放光，心知来了大主顾，不能怠慢，立时换出一副笑脸来，问：“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银针！都已经说了第二遍了。”未曾料到路然祯这样乖巧女孩，竟然也有不耐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