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定风波，自春来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
姑奶奶一脸绝望的望着林晨。位于青烟阁的四楼雅间，一眼望去大半个北云府映入眼帘。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在林晨的身旁，更是莺莺燕燕，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手中端着酒壶，目光中充满了好奇的望向林晨。
对于姑奶奶的放不下面子，林晨显得十分轻松写意：“瞧你说的，何处不是修行？”
“我呸！庸脂俗粉！她们都是眼馋你的手艺！！”
“是呀，她们哪有姑奶奶贴心~”
听到了林晨的话语，姑奶奶轻哼一声，也不多说些什么。而打开了话匣子，林晨也是有些好奇的询问道：“说起来，姑奶奶你是有什么忌讳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名字？”
闻言，姑奶奶面色一变。顿时摆了摆手一言不发的抽身钻进林晨识海。见状，虽然好奇，但林晨也没有继续追上去。
关于姑奶奶的真实姓名，林晨一直是十分好奇的。只是可惜，每每谈及这一点的时候，姑奶奶都十分怪异。要么脾气爆裂直接骂出声，要么像是现在这样人多的时候给你留个面子钻进识海。
摇了摇头，林晨手里拿着酒杯，晶莹剔透的灵酒入口柔，一线喉。
和之前的时候不同，现在林晨桌子上的不再是摞成小山一样的羊腿，而是一盘又一盘精致无比的饮食。之所以摆脱了量大的苦恼原因也很简单——这些食物皆为大安兴岭里的灵药妖兽。其中所蕴含的灵力远非寻常食物所能够比拟。
可以说，为了拉拢林晨，那桃娘也是下了血本。
而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情，林晨只感觉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把老耗子的身体也收下来了。反正还没有化形，看起来也就是一只大老鼠。
天朝地大物博，老饕们为了一餐之美味更是想尽各种办法。很巧，林晨就知道宁化老鼠干的做法……
“林哥儿，来，我为你斟酒~”
艺名软玉的花魁端着灵酒款款走来，一双杏眼放电放的能让那电表倒转。举起酒杯接过酒水，不等林晨只可惜，不等林晨将那软玉的酒水入喉，一旁青黛花魁便又夹起一筷子热菜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了过来。
“林哥儿，吃菜。”
对于他们为什么如此献殷勤，林晨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无非便是带到日后从良的时候留个后路，修补元阴，省的遭人白眼。又或者是想要趁机补膜，提高身价钓凯子。
而对于他们的这种行为，林晨也并不排斥。反正也就是一刻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就算是人伦因果有影响又如何？以前不太懂，束手束脚的。现在林晨是想通了——佛祖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让这些没有未来的花魁有机会能够作为正常人活下去，只是苦了那些老实人。不过考虑到花魁们积攒的家底，究竟苦不苦还真不好说。
一边吃菜，林晨一边看着楼下的歌舞。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富豪官僚一掷千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大个太平盛世呢？殊不知，就一墙之隔，外面就是扎堆的流民。你问他们为什么待在外面？不为别的，就为了捡些连后厨都吃了一边的剩饭。
为什么是后厨吃剩下的……废话，人家文人墨客来青烟阁有几个是为了吃饭的？真的是为了吃饭谁来这种地方？那些大餐馆不好吗？重要的是花魁！是美人垂青！光顾着吃饭，传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
在这种想法下，上千两银子一份的灵鹿，大安兴岭里刚不住哦的妖兽，从北荒海域刚打捞上来便由修士快速转运过来的鲜活鱼脍，南方密林里的山珍灵草，甚至是西大陆跨洋贸易过来的异域香料，异域料理都是吃几口就不吃了……有的更是连筷子都没动，就喝了几口酒。
这换谁谁不吃呀？！
不说别人，在这种吞金窟里就连林晨都有种滚滚红尘，漫漫大道不如醉生梦死的感觉。
寻常修士那经得住这等考验呀？
颇有些无聊的将目光望向楼下，结果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容貌憔悴的女子抿了眼泪望向楼外的天空。
就容貌而言，那女子的容貌丝毫不弱于林晨周围花魁分毫。身段有些消瘦，一双愁眉，手中捧着一席青衫，虽说年纪相较于其他姑娘偏大，但目光中梨花带雨，依旧是娇弱的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一眼望去，整个人和繁花似锦的青烟阁格格不入。
没有掩饰好奇，林晨向身旁左右花魁询问道：“那人是谁？也是青烟阁的姑娘吗？”
闻言，循着林晨的视线望去，在看到了青衫女的瞬间，便是软玉的目光中也是忍不住的升起了一抹可怜。
“那是子吟，也曾是花魁。”
“那为何？”
“子吟姐姐遇到了一个书生，本来是约好了私定终身，子吟姐姐也是为了那书生守着清白，银子是攒够了，可人也老了。”说着，软玉的声音中也多出了些许厌恨：“结果那书生欺骗了子吟姐姐，骗走了银子后便不见踪影。还是桃娘妈妈慈悲，让下了子吟姐姐留在阁里教我等丝竹曲乐。”
“是吗？”闻言，一旁的青黛蹙眉说道：“可我听人说是那书生………”
“肯定是骗人的。”软玉厌恨的说道：“如果是不是因为这种传言，子吟姐姐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苦苦等待！”
话语间，那子吟的视线也是痴痴的望着窗外。原本有些不解，现在想来，或许也是为了等那位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的书生吧？
青楼本是名利场，便是林晨都有些醉生梦死。而现在，感受到了软玉青黛那份对自家姐姐的不忿以及子吟姑娘的那份执着，林晨也是有些感慨，更有些清醒。
声音轻飘：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词曲飘落，应声入耳。那子吟姑娘的身子也是稍稍一颤。在座皆是文人墨客，虽然只是潦草几笔，却能够感受到词句间那风尘女子的真挚相思。
丝竹声止，只留下林晨那随意的话语：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