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主的及笄礼

满院月色倾洒，流光铺泄在新开的睡莲脸颊，柔光浸满了这‘梅园’的每一个角落，‘卡兹卡兹’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一白一灰的兔子竖起耳朵，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整只兔羞怯地埋下了头。
“这是奴婢还给殿下的。”小小的身子提不起来旁边的兔子，只能用手指了指兔子，“希望七殿下不要怪罪。”
“小银月，你从哪儿弄来这样毛色好的兔子，和本殿下那一只居然同出上等良种。”少年郎在颜铖的面前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拿草逗弄兔子，头却是抬起来看着月色下的小宫娥，“你还没告诉本殿下你在哪个宫里当差呢？”
“东宫后厨。”颜铖回答道，又加了一句话，“这兔子是奴婢从厨师刀口救下来的，那...奴婢不欠殿下了，告辞。”
颜铖说完撒腿就要走，却听得后面的人说了一句，“璃柚！拦住她！”
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颜铖的面前，是一个稍微伟岸的男人，颜铖抬头看见的是对方手里的长剑，她慌乱了神色，生气地看着洛勋，“你要干什么？不要杀我....七殿下，你拼什么拦我去处？”
“本殿下看你孤身一人，又是一个小女孩不安全，让人护一护你，报答你的‘送兔之恩’。”洛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挥手让璃柚把长剑放到身后去，“看看，叫你平时不爱笑吧，吓到人了。”
璃柚听了赶忙咧嘴笑，月色中的白牙亮的让人害怕，活脱脱钟馗的模样着实吓到了颜铖，尤其是这实诚的璃柚整个人半蹲着身子把脸凑到了颜铖的面前，他的本意是想要安危对方的，却没想到小姑娘立刻被吓哭了。
“呜呜呜...”颜铖抽泣了几声，眼泪就掉了下来，“鬼啊...鬼啊....为什么宫里的人都这么吓人，走开！”
“走开走开。”洛勋赶走了璃柚，伸手递给颜铖一片手绢，“你别介意，他就是平时不爱笑，也不会说话，对不起啦，你别哭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弄哭过女孩子呢...”
“谢谢。”颜铖接过手绢道谢一声，慢慢地平缓了情绪，看向璃柚，脚步不自觉后退了好几步，“我...我得走了...公主殿下要找我了。”
颜铖趔趄着离开了这个地方，惹得身后的洛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露馅了吧，刚刚还骗我说是东宫的人，现在却说公主殿下在找她，沁豫只有我那个傻乎乎的六皇姐是唯一的公主，骗我？哼...呼....璃柚？璃柚。”
“在在在...”璃柚的眼神收了回来，十五岁的少女确实有些长得壮实了一些，以至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鬼见愁’了，“主子吩咐。”
“回去睡觉，准备好三天后六皇姐的礼物。”
“等等。”这次，目瞪口呆在璃柚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你不是不参加无聊的宴会么？”
“怎么说话呢？”洛勋拍了...拍不到，只好跳起来拍到璃柚的肩膀，道，“尊老爱幼，好久没见皇姐了，甚是想念，弟弟见见姐姐怎么了？”
“夜明珠送给三皇子殿下作上一次的出征礼了，古玉屏风给了太子殿下作新婚礼物，琉璃玉盏上个月给了皇后娘娘作生辰礼...”璃柚掰着指头在算今年洛勋送出去的二十件礼物，最后茫然加了一句，“所以，主子要送公主殿下什么样的及笄礼物呢？”
“当当当当...”洛勋的眼睛看向两只正在无辜吃草的兔子，“烤兔子怎么样？本殿下这个姐姐最喜欢吃烤肉了，本殿下烤的肉可是价值千金，谁都求不来的，回去睡觉吧。”说罢，他转身就走，身后的璃柚无奈叹气，很自觉地就提走了兔子。
南国上上上等的玉种兔，一兔百金的兔子说烤就烤，皇家的人真是奢侈...太奢侈了。
“今天早上送过来的兔子，铖儿喜欢么？”洛渊此时拿着一本千字文过来颜铖的寝室，开口就问兔子的事情。
“喜欢。”颜铖心里盘算着龙嬷嬷教会自己的说辞：铖儿见它们被困住，眼睛都红红的，肯定是不想呆在笼子里，所以放生了。
“我们今天学新的内容，先把字认全了。”洛渊不再追问，让颜铖接下来的话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颜铖心虚地低下了头，看千字文就拿过来开始自己念，“我们今天学三十五页了吧，这个字念什么？”
“谋！”
“但是...”颜铖记得这个字不是念‘谋’的，“不是念‘同’么？”
“不是。”洛渊摇了摇头，拿过宣纸抓着颜铖的手给她重新教写了一遍，“一点，横...竖...撇...捺...”
“是这样么？”颜铖写了一个新的字，看着洛渊，等他夸赞。
“是的。”洛渊摸了摸颜铖的头，“就是这样，咳咳咳...”
“渊哥哥，你还好么？”
“我没事儿，明天...我找个新的老师教你，你学得挺快的，两天就学好了一百个字...约莫三个月，你就能学完全部的字了，到时候你就没有阅读障碍了。”
“你要不要休息休息，铖儿可以自己练字的。”
洛渊在教颜铖写下一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颜铖，“铖儿，如果以后有人问你，你会不会认字，你就说不会，没人教过。”
颜铖嗓子眼堵着一句‘为什么’，终究换成了，“知道了。”
“有时候，不一定要告诉别人自己会什么，会多少，在这宫中，藏锋显拙。”洛渊这句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顿了顿思神就开始教下一个字，“这个呢，是赦免的赦...”
从睦硫到沁豫，饶是颜铖再怎么不懂政治残酷，人心叵测，多多少少也明晓自己的三皇兄说的那一句；谨言慎行，意思是可以少说就不说，可以少做就别做。龙嬷嬷的那一句：百忍成钢。包括现在洛渊所说的：藏锋显拙。
“你这不会是在藏锋显拙吧！听闻文大人可是这一次的榜眼，不会是...”明媚女子掩嘴偷笑地看向羞赧文官，眼角嬉笑，“本公主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要不还是换上女装跳舞吧。”
“容微臣再想想，微臣定能...”
“文尚书可不要勉强自己呢？”
“微臣甘拜下风！”
“哈哈哈哈，不过如此...”少女爽朗的笑声在整个会场萦绕开来，恰逢远处的银衣少年骑马而至，“昭庆公主今天可尽兴了？”
“三皇兄来得好迟，人都快散了才过来，莫不是看不起你的玿儿妹妹？”洛玿看着洛豫的方向，娇俏憨媚着伸了手，“说到底，即使只差三个月，但是妹妹也总是妹妹的不是？让玿儿看看，三皇兄给玿儿准备了什么好礼物？”
洛豫让开一步，身后是精挑细选的汗血宝马，红棕色骏马夺了贵女眼球，不等洛豫给戎帝和戎后请安，就见一身繁杂宫装的洛玿丢了披肩，翻身上马就朝着远处广阔的草原奔腾而去，不可思议的是流星在白日闪过，明丽的浅蓝色和红棕色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烈性的宝马开始嘶吼，好几次洛玿都要把握不住。
就在她快要摔在地上的时候，着急的宋国公世子朝着皇帝方向喊了一声，“微臣失陪。”
接着从场外牵了一匹马就冲上去，想要挽救宝马的失控，远处的少男少女入了众人的眼，莫不让人称羡一句：神仙眷侣。
“儿臣来迟，还望父皇和母后恕罪！”洛豫跪下请罪道。
“起来吧，家宴，不拘谨。”戎帝挥挥手叫洛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刚刚的诗词对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