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昨日再现奈若何

昨夜一场雨，清晨凉爽怡人最宜睡觉。
做领导的可能认为这种天气最适宜突击查岗。
叶绿刚到公司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综合部签到册手动签到。花琪琪拿着笔和本子绕着办公室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清晨的风从大开的玻璃窗闯入，花琪琪身上的白底黑色碎花长裙翩飞若蝶、在几个男同事若无其事目光聚焦下，花琪琪身姿飘然，仔细走过办公室每一个角落。
看来不会有漏网之鱼了。叶绿拿起笔准备签到，找了几圈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签完没得？”田小静风一样扑到叶绿身旁，全身湿漉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哎，田部长也是才到呀？”叶绿有点惊讶地望着田小静，她指着签到表，“我都来一年多了，每次签到表上都没有我的名字呢。”
田小静面目模糊的脸庞更加模糊了，像一滴晕开的墨水。
叶绿随便在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字正腔圆。她将签字笔递到田小静手里，笑得像一朵带露的桅子花。
办公室四周草木丰茂，雨后的泥土草叶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直往办公室钻。叶绿扫了一眼，暗暗心惊。总经理办公室、技术负责人办公室、工程部部长办公室、还有几个新提的干部工位空空如也。陈小华也没在工位上。
“让关雅清一下哪些没来？”花琪琪走到田小静面前，温柔地说。
“她怎么清哟。你看哪些工位是空的，就把名字记下来。”田小静面沉如水，不容置疑。
花琪琪没有说话，转过身，正好面对叶绿。笑意在瞬间止住，右嘴角向下拉出一条细缝，盛满水波的眼眸掠过一阵风。波光粼粼。
叶绿赶紧低下头。
谁也不想得罪人。尤其这么多人。花琪琪位置都还没坐稳，更不愿得罪。
叶绿掏出手机给陈小华发信息告诉她正在查岗。陈小华很快回复，“雨太大，搭不到出租车。”
叶绿走到窗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雨。雨水像断线的珠子，哗啦啦砸向地面。无数个白色的水花次第开放。白茫茫一片。
“今天这么多人迟到，还有干部，不知领导作何处理？”叶绿抹掉手臂上的雨水，只觉得凉气已渗入毛孔。
叶绿整理完何云瑞发的表格，向大勇才匆匆走进工程部部长办公室。叶绿看了一眼桌上小蜜蜂闹钟，9点15分。叶绿皱了皱眉，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又连续敲了十下，紧接着打印表格、装订、敲向大勇办公室房门、在向大勇对面坐下、将表格递过去。笃定、轻捷，笑意灿然。
向大勇没想到叶绿这么快就将几年的烂账整理清楚。表格按项目类别、年度、结算情况、金额、业主单位及施工单位划分，不同颜色区分类别，一目了然，清新悦目。
“有106个项目没结清啊？”向大勇有些不可置信。
“我用了爬虫，压箱的数据信息都翻出来了。”
流放初期，没人搭理，无事可做。叶绿自学了python网课。虽然只学了基础的抓取信息，但足够应付现在的工作。
叶绿笔直站立，昂着头，居高临下，刚好能看到向大勇光洁的头颅。向大勇细小的眼睛在厚厚的方框镜片后面游弋不定，半天，才问出一句话，“啥子叫爬虫？”
叶绿从向大勇办公室出来，雨已住。天空挂着一抹像彩虹一样的彩练。绛红、橙黄、翠绿，粉蓝，五光十色，变幻多彩。
花琪琪是副职，尚在试用期，还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叶绿经过她工位时，花琪琪叫住了她。
“上面要填好民生项目的形象进度表，向部长说找你。”
叶绿一听是向大勇的意思，也不好拒绝。
“有什么要求没？”
“表上有写。”
叶绿点点头。
她做事前都要明确任务要求、完成时限。便于她分配时间，评估轻重缓急，快速抓住主要矛盾。她一向公私分明。不管是什么工作，来自什么人，只要她接手了，就会全力做好。不给人说闲话，挑不是。
叶绿回到工位，陈小华还没到。她点开微信，看到陈小华发来了几条信息。不禁暗暗心惊。
陈小华明显对今天的迟到可能导致的惩罚愤愤不平。她平时都按时上下班。不过只是一次运气不好。还说，田小静帮唐易和其他亲信打卡，甚至用蓝牙帮关雅打卡。
叶绿平时不太关注这些小动作。对于陈小华的话一时也无法分辨。只是安慰她，“今天这么多人迟到，应该没什么事儿。”
叶绿放下手机，幽幽叹了口气。
对于陈小华，叶绿自然不希望她受到惩罚。但想到自身的遭遇，又觉得心理不平衡。集团上下，迟到，早退，家常便饭，开会迟到的更是不知凡几。
为何，自己在周末会议中迟到一次就被流放。
如此重罚，史无前例。
是否后续有人，怕也不太可能。
叶绿右手撑着头，微眯着眼。似在沉思，似在期待。